真空中沒有一絲塵埃。
因為沒有空氣便沒有風,沒有上升的氣流,即使再微小的塵埃,也不會在空氣中漂浮,只會無休止地濺落在大地上。
約翰史密斯行走在站的筆直的黑色機甲隊列中,但是已經忘記了那些昔日戰友的名字和音容。
當幾十年的時間過去之后,哪怕曾經的一切依然歷歷在目,但是他還是不想回憶。
傳訊器中只能夠聽到他們低沉的呼吸聲和近乎野獸的嘶吼的感覺,雖然他們的**還活著,但是靈魂卻已經接近封凍和腐朽。
這是真正的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對于人性的追求完全被生存的渴望所覆蓋。
約翰史密斯曾經被他們瘋狂地殺戮戰友掠奪資源的丑態所震撼,乃至于感覺人生觀崩潰,肝膽俱裂,但是此時看著它們這幅樣子,他并不感覺有任何一絲的甘美。
只感覺悲哀。
“你們讓我感到悲哀。”約翰史密斯靜靜說道。
在公共頻道。
“膽小鬼有嘲笑勇者的資格嗎?”史蒂芬克勞奇在公共頻道中回應著。
所有的機甲駕駛員都保持了沉默,或者說,他們已經放棄了思考的能力,對于約翰史密斯的任何話,都報以絕對的漠視。
乃至于敬禮本身,都只是出于史蒂芬的命令罷了。
他是唯一掌握思考能力的頭狼,也只需要他一個人會思考就夠了。
約翰史密斯笑了笑:“好的,那么這就是一場膽小鬼和勇者的見面了。”
“我這就來見你。”
這樣說著,約翰史密斯邁動自己沉重的步伐,在冰雪的地面,一步一步,走進空洞掛滿霜雪的船艙之內。
只剩下兩排末日機甲在背后靜靜注視著他的背影。
同時也一動不動。
如同黑曜石的雕塑,又像是隨時擇人而噬的石像鬼。
……
……
船艙中的甬道并不漫長,約翰史密斯對于這條補給艦也很熟悉。
至少說是在三十年前很熟悉。
如今史蒂芬率領自己的狼群,屠殺殆盡了遠征的軍隊,從而將全部的軍需物資都據為己有,用幾百臺末日機甲的零部件和能源來供養自己和自己的屬下。
當然,作為頭狼和唯一的思考者,他占據著最為核心的位置。
也就是最深處最大的艙室。
教堂。
是的,在綜合補給艦中,有供士兵們禮拜和懺悔所用的教堂,當約翰走進教堂的時候,迎面就看到了那高高佇立的十字架上所釘死的基督,以及十字架下正站在那里等待著自己的黑色機甲。
史蒂芬克勞奇。
教堂的玻璃是七彩的玫瑰花窗,即使說如今并沒有日光可以射入這個教堂投射出來斑斕的色塊,但是依靠著補給艦內部自己的電能所制造的光源,依然將這個有著高高拱頂的教堂照耀得光輝嚴肅。
頭頂上的拱頂一副又一副的壁畫,從創世紀開始,再到諾亞方舟,再到基督降世,色彩鮮明精致,約翰還記得自己來到這個教堂做禮拜時候的樣子。
只是一眨眼間,一切都物是人非。
只有史蒂芬克勞奇站在基督的十字架下,站在教堂的中央,居高臨下等待并且注視著姍姍來遲的自己。
“沒有想到你會選擇在這里歡迎我的到來。”約翰搖搖頭,看著前方的史蒂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