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連綿無邊,山野間漂浮著久久不散的潮氣。
又一個平淡安靜的雨天,撒特德戴上江言做的斗笠出去巡視,至于沒能穿上的蓑衣,江言仍在加快速度編織。
他醒得早,把要做的活兒都做完后,開始把樹絨攆成線,之后搓成繩狀。
兩條小腿因為拿來搓線,全部都搓紅了不說,還泛著疼,用冷水沖了沖,涼意一激,緩解了幾分癢麻的感覺。
不知不覺忙到正午,江言垂著頭編織蓑衣,嫌長長的頭發礙事,拉起一根繩扎在后腦勺,接著沿山洞內部活動酸麻的手腳。
他觀望天色,迅速烤了兩塊肉,再兌兩碗蜂蜜水,安排完自己和撒特德的午飯,又去了羊圈擠奶,也給佩奇安排上。
喂養達達獸和咩咩獸的草是撒特德趁早就收割回來的,兩大捆,葉子新鮮,足夠它們吃整天。
而嘰嘰獸則要喂一種豆子樣的東西,土青色的,米粒大小。江言嘗試過,覺得味道不太好,就放棄了用來當食物的念頭。
所有草料全部由撒特德負責外出采集,不需要江言專門跑幾趟。
從表面上看,他與對方就像分工過日子的好伙伴。
活動完僵硬的筋骨,撒特德恰好自他身后躍上平臺。
江言招呼道“來得正好,肉還熱乎,來趁熱吃。”
他上前摸了一下撒特德的獸袍,濕了不少。
撒特德大口咬著肉,動作帶著自然的野性,卻不會讓人感覺粗俗。
江言學對方張嘴大咬一口,差點噎到嗓子,連忙抬起蜂蜜水喝了幾口。
過程并無交流,吃過東西,撒特德就又出去了。
往時撒特德很少會在正午回山洞,食物都在外面解決,也沒那么講究,對于獸人而言,食物只有填飽肚子補充體能的作用。
但江言不同。
江言每一頓都會做冒著熱氣的新鮮食物,會定期吃東西,待吃飽喝足,露出的愉悅神情使人沉溺。
所以撒特德改變了以往的習慣,如果沒有意外,他會堅持在正午的時候回山洞跟江言一塊吃東西。
江言做的每一種食物都很好吃,撒特德漸漸有了食物美味與難吃的區分。
他覺得和江言在一起吃肉,喝水,彼此安靜地相處,比過去每一次盤高處曬太陽的時候還要安寧舒服。
撒特德心想或許自己是個奇怪的獸人,留除了要跟江言繁衍,他漸漸滋生了其他復雜的思緒,這似乎是任何獸人都沒有發生過的。
他沒告訴任何獸人,連江言也不知道,只屬于撒特德的秘密。
午后,江言小憩片刻,繼續打起精神制作蓑衣。
蓑衣分為上衣和下裙,他把用竹尖抓好的樹絨按照衣服的樣式鋪開,一層層疊好,定成上衣的樣子。
接著用搓好的繩子,綁上鳥腿骨做成的針,耐心專注地一針一針把疊好的樹絨縫合連綴。
他特
意按照撒特德身材的比例,將這件上身的蓑衣縫制得更大,估摸著男人也許不想穿下裙,上邊的蓑衣敞大了,還能順便遮住腿腳的部分。
直至四周昏黃,江言放下手里差不多縫合完的蓑衣,走出洞口。
天幕染成了一片黃,許多灰鳥低空成群飛過,似乎要下大雨。
他生了火照明,回到石臺打好繩結,拿起寬大的蓑衣輕輕抖開。
黑影漸近,撒特德帶了幾條魚回來,放進罐子里用水養著。
江言朝男人揮了揮手里的蓑衣“快過來試試。”
他替撒特德把蓑衣穿上,對方雖然高大,卻聽話。
江言叫低頭就低頭,讓彎腰就彎腰。
他道“我給你穿一遍,記住怎么穿了嗎”
撒特德低聲“嗯。”
江言“走一圈給我瞧瞧。”
撒特德來回走兩圈,江言評價“果然是衣架子,普通的蓑衣穿在身上都讓人移不開眼睛,以后再下雨,你就穿這身蓑衣,戴斗笠出去。”
撒特德走到江言面前,頭頂的斗笠遮住火光,余下那雙閃著幽光的銀灰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