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晝長夜短,天光早早籠著叢林,山鳥高飛,遠處的山谷回蕩著野獸的長嚎。
今日江言醒得晚了一點,撒特德已經出去了。
石桌上擺著熱過的紅根,一壺溫的蜂蜜水,兩個水煮蛋,連插在長頸陶瓶里的野花都換過了。
他坐在床頭看著桌面擺好的食物和野花,兀自笑了笑,隨即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腰身。
有些酸,并非因為跟撒特德做那什么事,而是對方徹夜抱著他睡,給他的腰都抱麻了。
揉按幾記,江言拎上洗漱用具,慢慢沿著繩梯往下爬。
牙刷是重新做過的,找幾只細點的竹筒,在上面打幾個孔,接著往孔里插入處理過的豬毛綁好,和現代牙刷看起來差不多,就是做工比較粗糙,能用就行。
江言蹲在竹筒旁邊接著清水洗漱,之后繞去棚子里看看情況。
雖然有撒特德每日幫忙喂食和清理,但他既然養成了習慣,還是看一眼比較安心。
春末時江言多牽了幾頭咩咩獸回來,現有六母兩公,羊圈里打掃得干凈,它們沒有生過病,絨毛白如冬雪。
咩咩獸很喜歡江言。
他摘了一捆草坐在柴堆上,隨手給蹭來的咩咩獸喂食,對上那雙溫順的眼睛,輕輕捋了捋它厚實柔軟的毛。
見同伴被好看的雌獸順毛,其他幾只咩咩獸紛紛把江言包圍,一雙雙溫和柔順的眼睛眨啊眨,求他捋毛。
江言好脾氣地把每一只咩咩獸都捋了一遍。
晨光四射,江言望著從東邊山谷升起的朝陽,往后的氣溫會越來越熱,他打算趁這會兒還算涼快,幫咩咩獸們把身上這層厚如白雪的毛割薄一點,順便收取羊毛做些衣物或被褥。
于是江言回山洞取了把石刀和一個大竹簍,先給母咩咩獸剃毛。
咩咩獸溫順的大眼睛充滿好奇,他笑道“排隊,給你們剃毛,剃好了就出去玩會兒。”
江言每日都會把咩咩獸放出羊圈,讓它們在外面溜達吃草,右邊的樹叢它們可以隨意走動,那塊地方范圍足夠大,草和樹木都很茂密,周圍沒有好斗兇狠的野獸經過。
等到氣溫熱起來,通常是正午以前,就把它們召回棚子里待著。
咩咩獸們安靜地排隊等剃毛,過程并不鬧騰,江言每剔完一只,就摸摸它們的腦袋以示獎勵,最后把它們放出羊圈。
片刻后,他把咩咩獸的毛都剃好了,拎著一大框羊毛,往下壓了壓,還挺厚實。
用過早飯,江言繼續鉆進倉庫,把昨天割回來的樹藤全部搬到樹蔭底下。
樹蔭下立著一把竹椅,旁邊的矮竹桌上擺壺蜂蜜水,一盤洗干凈的果子,還有剩下的兩個烤紅根。
江言搓了搓手坐穩,開始手剝樹藤的皮。
佩奇蹲在他腳邊,好奇地繞著樹藤嗅來嗅去,張嘴欲咬,江言立即喊“坐下。”
佩奇晃著尾巴,
嗷一聲坐好,眼睛咕嚕嚕轉動。
這個年紀的小狗最活潑,嘴巴里總想咬什么。江言搖搖頭,道“樹藤不可以亂啃,自己去玩吧,晚上給你丟根大骨頭咬。”
佩奇聽懂了這句話,知道自己晚上會有大骨頭啃,立刻歡快地沿著樹林跑,有時會跟在咩咩獸旁邊,去啃它們吃的草,順便監督四周,仿佛在幫江言放牧似的。
當然,佩奇性子沒那么沉穩,看了一會兒咩咩獸,瞧見飛來的一群蝴蝶,立刻抬起前爪撲蝶,活潑得停不下來。
江言遠遠望著,唇邊的弧度始終沒下來過。
日頭漸漸升高,樹上桀桀的蟬鳴從天不亮就開始響。
阿喬跟好幾個雌獸還沒現身就在遠處喊“言,我們來幫忙了”
聽說江言從北邊的山脈帶了一大捆樹藤回來說要做“布衣”,雌獸們紛紛來看熱鬧,邊幫忙邊學習。
一行雌獸趕到后,阿喬忍不住了,先問“言,真的能做出像桑族人穿的那種薄薄的,入夏后所穿的涼快布衣么”
江言道“或許吧。”
阿喬躍躍欲試“我們幫你,那么多樹藤,要怎么做呢”
又靦腆地笑“說是幫忙,可也想跟著你學,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