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特德掌心覆蓋上他的手背,盯著那連續動了幾下的肚子,目光浮閃出不善。
江言偏過臉,軟軟的唇觸了觸撒特德的面龐。
僵硬郁沉的面孔倏地地怔,江言笑著往他耳邊呵起。
“感覺好點了嗎。”
撒特德攬著他,摸到他頸后微微汗濕,便把麻布拿來,默不作聲地擦干凈。
山谷里的樹海逐漸染了幾分秋意,植被依舊茂盛,卻能從肉眼上看出葉子少了,顯出幾分古樸蕭瑟。
早熟的果實飄出濃郁的香,時逢夏末的尾巴,早早熟透的果已從枝干墜落,還有的結成了長長的一串,像一串串黃色的泡泡垂墜,遠遠看著,瞧出些許喜慶的意味。
干燥使人煩悶,江言在平臺吹了會兒風,那股悶依然滯留在心口不散。
他聞著四周的果香,實在濃郁,忍不住撐著后腰慢慢走下階梯,步行至就近的樹林,伸手扶著根被果實壓彎的枝干,把上面的果子摘下來。
這些果都是常吃的,或用來做果醬。
他原地剝了個吃,嚼完果肉,余光忽瞥見好幾只螞蟻從腳邊經過。
長達一個月沒與族人接觸,把他憋得夠夠的了,這會兒尋到興味,心中玩念一起,跟著螞蟻走。
先是無聊的數螞蟻,從幾只螞蟻變成一路,頗為密集,漸漸地數不上來。
江言微微俯低笨拙的腰身,看見它們用觸角相碰,遇到下個同伴,繼續用觸角碰著觸角,以此方式傳遞信息。
唇角浮起的弧度一僵,前不久下腹的果肉似乎在他胃里翻涌起來,他捂住唇往不遠的樹干走去,低下頭,壓抑著聲音把吃的果子吐了出來,連汁水都嘔得干干凈凈。
江言輕嘆,摘了幾片葉子把嘔吐物蓋好,用腳撥了撥泥土,接著蓋。
他摸摸沒什么肉感的臉,看不出幾分難過或不適,依舊回頭看螞蟻搬家。
正看得津津有味,腰后扶上一雙手。
撒特德剛去燒窯換了一批磚,加上入秋,要為囤食做準備。
盡管今年有了收成不用像過去那樣緊張忙碌,可江言如今身子緊張,撒特德不光要準備食物,滋補的藥材更是趁人睡覺時,到外面交換了不少。
江言問“忙完了”
他指著地上“我在這看了會兒。”
撒特德“言,很悶嗎。”
江言道“還好,就是太閑了。”
眼看傍晚將至,閑得發慌的他扯了扯對方的手指。
“想去遠一點,高一點的地方待一會兒,透口新鮮空氣。”
于是撒特德小心抱起他,去了今年冬末初春時,帶他去看冰雪的地方。
高山之頂,入眼就是懸在天幕的一輪火燒云,霞光萬丈,柔柔的在大半個山谷上漫開。
云團看起來又厚又軟,也不知是不是江言嘴饞的緣故,越看,越覺像紅色的棉花糖。
他微微瞇眼,風拂開幾綹干燥枯淡的發。
撒特德側臉去看,人類的下巴尖小,含著笑,嘴邊露出個小小的淺渦。
江言感慨“夕陽真好看。”
直到最后一絲霞光消散,滯在心口的那股燥悶似乎也隨之不見。
像這樣的景,撒特德見過許多次,他的目光始終放在江言身上。
返回山洞時江言仍然被抱著走,他環住撒特德的胳膊,道“在幼崽出生前,如果每天都有這樣的落日,帶我出來看一看吧。”
撒特德想起江言剛才看螞蟻的樣子,喉結一動,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