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微微頷首,隨后看向一旁的壯漢們
“還請諸位將周邊積雪、雜物清除,再來兩個人在這里,這個方位待命。”
“是”
徐瑾瑜腦中已經形成了這座小院的立體圖,現在要清理的是臥房的廢墟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誰一個不小心,那原本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到形狀的衣柜突然滑了一下,立刻傳出婦人痛苦的。
“小心慢慢來,信兄,你去和伯母說話,讓伯母務必保證意識清醒。”
師信雖然不明白徐瑾瑜這話的意思,可是他知道徐瑾瑜不會害他,隨即便跪伏那傳出的縫隙處
“娘,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這一次又考了第二名,書院給了十兩的賞銀。”
“娘,我再考三次,明年的束脩也就不用愁了。”
“娘,我一定好好考,李家布莊那匹桃紅細麻布很襯娘,到時候我買給娘,不用管旁人的閑言碎語。”
“娘,入了書院,我才知道寒瓜醬本是很辣很辣,以前是娘體貼我。”
“娘,你一定要活著我還想吃您親手做的不辣的寒瓜醬”
“娘”
這一刻,師信幾乎把自己能想到,但從未說過的話都說了,到最后,他只能一聲一聲的喊著娘。
幸而,里面一直又若隱若現的回應。
徐瑾瑜心下稍安,而這時有人大聲道
“能看到人了衣柜,衣柜卡在床柱上,快,快救人”
只聽“咔嚓”一聲,是床柱終于不堪重負斷裂的聲音,與此同時,徐瑾瑜幾乎同時開口
“你二人,撐住衣柜”
那被徐瑾瑜安排到指定位置的兩人亦是來不及反應便依言而行,原本就要坍塌,厚重無比的大衣柜在兩個壯漢用肩膀抵住之時,才堪堪停住。
“繼續清理,不要挪動人。”
徐瑾瑜一眼不錯的盯著,在眾人的努力之下,臉頰輕微擦傷,容貌秀致的女子終于露出真容。
“喔喔”
雄雞報曉,然而天依舊黑沉沉的。
可是人們卻在這一刻齊齊松了一口氣
“救出來了”
“竟然還真的活著”
村民們嘖嘖稱奇,只道曲氏命不該絕,前頭那些天意如此之言在這一刻也不再有人提。
師信正要撲過去,卻被徐瑾瑜拉住
“去看看大夫有沒有來,讓大夫為伯母診治診治,若是內里無傷方可挪動。”
徐瑾瑜扶著籬笆站直了身體,揉了揉因為用腦過度而脹疼的太陽穴
“要快,一夜過去,只怕伯母會失溫。”
所幸,金錢的力量是強大的,在這大雪紛飛的夜晚,那人還真將一個大夫請了過來。
大夫為曲氏診治之后,得出曲氏一根肋骨骨裂的結論
“幸好未曾輕易挪動,否則只是會至傷情加劇”
大夫一邊說著,一邊為曲氏正骨固定,隨后,昏昏沉沉的曲氏就被放在門板上,抬進了屋子里。
兩個健壯婦人小心為曲氏清洗傷口,更換衣物,等曲氏喝過藥汁,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而徐瑾瑜和師信兩人也一坐一站在屋中,師信看著安然入睡的母親,一眼不眨。
沒什么比失而復得,更令人痛徹心扉,又欣喜若狂。
徐瑾瑜這會兒也有些困頓,只是困過頭后,雖然精神疲乏,可是卻難以入眠。
冬日的天,亮的格外的晚。
雞叫過了三茬,才隱隱有些微光。
“瑾瑜,你知道嗎以前,我真的很討厭我娘。”
師信看著床上的曲氏,許久,才用干啞的嗓音說道。
徐瑾瑜抬起眼,看向師信,卻沒有說話,他知道,此刻師信要的是傾訴。
“我是一個父不詳的妓生子。我娘曾是京城花街柳巷里最不起眼的一座青樓里的清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