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害怕。
好像那扇被確認多次被鎖好的門,會突然闖進來一頭讓她無力抵抗的怪獸。
江媽睡著了也不保險。
她會在你輕手輕腳的回來,以為沒被察覺,放心的睡著后,一把將你薅起來,打的你無處躲藏。
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短毛,嗯,現在這頭發應該薅不起來吧。
想到江媽要薅她頭發,結果抓了個空的畫面,江檸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又哭了。
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為自己竟然還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落淚而感到好笑。
她抹去了眼淚,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晚上去爺爺那睡吧。
山里寂靜又喧囂。
因為是給護林員住的屋子,房子不能建在山腳,也不能在深山,而是在三座山入口處的半山腰上,站在屋子門口,就可以看到下面有沒有人進山,是往哪座山走。
總共就一個屋子,里面擺了張床,外面是灶臺,中間是吃飯的桌椅,灶臺下面堆放著一些柴火。
江檸見天還沒全黑,又去附近撿了些柴火回來,燒水洗漱。
想到爺爺大概還沒吃飯,又趕緊煮了飯,沒有菜,就將之前腌制的咸魚燜了些,踏著沉黑的夜色給爺爺送去。
夜晚的山林還是很可怕的,各種野獸的叫聲此起彼伏。
爺爺還不知道她晚上要睡在山上的事,知道了又得操心,她也沒說,爺爺也沒問,都沉默著。
爺爺從上衣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疊錢,一毛的、二毛的、五毛的,疊在一起,卷成一團,塞給她“過幾天開學了,你帶學校用,買本子買筆別省,別餓著自己。”爺爺說“要是不夠,回頭我在給你送。”
爺爺除了當護林員,有時候空了也會撿些廢品賣,春季也會采摘山上的蘑菇、蕨菜去賣。
他有一把老,偶爾打到獵物,活的就拿去賣,死了就腌制好,等假期的時候,江檸回來,燒好給江檸帶到學校去吃。
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不敢往深山里去,就在外圍,也很難碰到什么獵物,最多就是野雞和野兔,近幾年山里也禁止打獵了。
江媽還在家里大聲的罵罵咧咧,說著江檸的不是,一會兒說等她回來,要把她頭發揪掉,一會兒用污糟的話語罵江檸。
江爸坐在灶臺下面燒火,做今日的晚飯,聽著江媽用不堪入目的話辱罵女兒,沉默的他不禁火氣上涌,喝了一聲“你有完沒完了她就說了一句話,你就又是打又是罵,罵這么長時間都不歇會兒嗎”
這句話再度點燃了江媽的怒火“我打她哪兒了她現在翅膀硬了,跑的比兔子還快,我打她什么了我不該罵她嗎她講的都是什么話她就是見不到我們過好日子”
江爸覺得不是這樣的,他雖也不知道養小龍蝦對不對,畢竟在當下這個環境下,確實小龍蝦到處都是,好像沒有養殖的必要。
可他內心隱隱有種感覺,不是這樣的,甚至,隱隱有些心動。
“她就是那么一說。”江爸無奈的說。
七八年前開養雞場的失敗,讓欠了許多外債的他,失去了在這個家說話的底氣,是江媽和他一起,辛辛苦苦扛過那段艱難的日子,所以這些年他總是順著江媽,也實在是看到江媽這些年對家庭的付出。
每次他再有什么想法,江媽總是第一時間斬斷他的念想,告訴他不行,除非她死。
她已經被那高額的外債給逼怕了,過年都不敢在家里過,怕被人上門要債,躲到山里,在護林的小屋里過除夕,就這都過不安穩,生怕被人找到山里來,一連好幾年,年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