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兩頭豬,一頭年底賣了,一頭年底殺了,還養了一些雞,都拜托大伯娘平時一起照看著“生的蛋你們就自己吃。”
她和江大伯娘做了這么多年妯娌,江大伯娘性格厚道實在,也不愛計較,當年分家的時候,江媽想要拿工資的江爺爺,把個性強硬些的江奶奶分給江大伯家,江大伯娘也沒說啥,都樂呵呵的,現在江媽把家里的雞托付給她,她也沒說啥,笑呵呵地說“要是爸他們回來要殺雞吃,我可不管啊”
一句話把江媽臉都說黑了。
可這些雞她又帶不走,拿去賣了,一時半會兒也賣不掉這么多。
現在農村哪家不養雞啊。
還是江爸說“爸他們回來要吃就吃吧,吃了再養就是了。”
江媽瞪他“你說的輕松”
她養這些雞,自己都舍不得吃,就是想給江松吃的,誰知道江松根本就沒回來,過年她也只在除夕夜和年初一各殺了一只雞,還剩下十多只雞,根本吃不完。
“那送到小鳳家吧,看她能不能幫著賣了,能賣就賣,賣不掉就叫嫂子幫著養著。”江爸說。
過了初三,就有船了,只是河水落的太多,他們要走很遠的路,去下面的王家村的河堤那里才能坐到船。
過年街市上對雞鴨的需求量非常大,江姑姑的公公婆婆自己就賣雞賣鴨,平時都是從鄰市的養雞場養鴨廠拿貨,賣的都是飼養的雞,市面上這種真正家養的土雞非常少,一下子收到十幾只土雞,江姑姑的公公婆婆都不舍的賣,想要留著自家吃。
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的,江姑姑的公公婆婆當場將他們送來的雞都買下了,再每只雞加兩塊錢的價格賣給別人,一天就賣光了。
等把這些東西全部收拾好,已經是年初五了,夫妻兩個一人挑著兩個大蛇皮袋,江爸挑了一擔子螺肉醬,坐車去了鄰市,又去鄰市轉火車去深市。
火車站擠擠攘攘,人非常多,江爸江媽沒買到當天的票,買了明天的站票,兩個人也不舍得住賓館,就在火車站大廳,鋪上棉被,睡在火車站,晚上兩個人,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
火車站像他們這樣的非常多,都是合衣睡在火車站的地上,全是出去打工的。
鄰市距離深市一千多公里,此時的火車還是老的綠皮火車,從鄰市到深市坐火車要坐幾天幾夜。
他們舍不得買車上的盒飯,帶了自家烤的鍋巴和米糖、雞蛋,火車上就有開水,他們就把鍋巴和雞蛋泡在飯盒中,泡軟了一碗泡鍋巴一個雞蛋、舀點螺肉醬就是一頓。
也不光是他們這樣,火車上的絕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只有帶孩子的家長,才舍得給孩子買碗盒飯吃,孩子如果吃不完,剩下的大人吃。
每個人都和江爸江媽一樣,大包小包一大堆。
江媽還帶了一大袋子的瓜子、花生,夫妻倆沒事就在火車上吃他們自己炒的瓜子、花生。
因為年前就已經有了去深市找兒子的打算,今年過年他們瓜子、花生并沒有炒很多,這次一起帶出來了。
深市作為自由貿易區,此時已經發展的非常快速,街道上都是車,一出火車站,全都是和他們一樣,來城市里討生活的人。
江爸江媽兩個人站在這陌生的城市街頭,茫然四顧,不知道該從哪里去找江松。
深市的廠子非常多,江媽想去廠里找活干。
江爸阻止了她這個打算,說“松子一個大高中生,怎么會往廠里打工”
他也不敢想那些高大明亮的寫字樓,也覺得自己的兒子不會去工地上打工的,兩個人站在深市火車站門口,滿臉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最終江爸決定,就在火車站附近租個房子,在這里賣些盒飯吃食,每日看著火車站人來人往,江松如果往哪里去的話,肯定要來火車站的,說不定哪天就能遇上兒子。
這原本只是兩人的無奈之舉,但很快江媽發現,在火車站門口賣盒飯,比他們去工地上打工賺的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