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他撓撓頭。
對于去陌生城市的事,他內心隱隱是排斥的,他害怕去陌生的城市,去陌生的地方,一個人。
就像他小時候,被江爸江媽帶到城市里去。
他以為的回到爸爸媽媽身邊,是像江松那樣,被爸爸媽媽一直帶在身邊護著、疼著,他們會用關切溫暖的聲音喊他的名字。
事實上,江柏很長一段時間里,是沒有名字的,所有人對他的稱呼都是“二丫頭。”
二丫頭,二丫頭,他小時候不懂,也以為自己二丫頭,妹妹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二姐二姐的喊著,江松也每天妹妹妹妹的喊他。
后來上學了,他突然從二丫頭變成爸媽口中的二小子,在那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所有人都是陌生的,江爸江媽每天忙于打工,江松在那里早已有了屬于他熟悉的小伙伴,每天瘋跑不見人影,他被爸爸媽
媽丟到陌生的學校里,
他在的學校的名字叫江小二。
這似乎也不是一個多么不同的名字,
他從小一起玩的女孩子里,就有一個女孩叫江小三,大房還有個女孩子叫江小四,他還認識叫小五、小六、小七的,他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江小二。
后來回到老家,要在老家上小學,他的學籍也不在外面的城市,回老家很方便。
報名時,老師問他的名字,他說叫江小二。
帶著他去報名的江爺爺笑著跟老師說“叫什么小二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店小二呢,他哥叫江松,他就叫江柏”
江爺爺常年在山上巡山,接觸的最多的,便是這些樹啊草的,他們山上最多的,便是松樹和柏樹,于是他便有了屬于自己的名字江柏。
不知道是不是童年的這段記憶,讓他對外面的城市始終有種陌生、惶恐、排斥的感覺充斥在內心深處,他只想回到家鄉,只想身在家鄉,只想回到他幼時熟悉的大山里去。
只有在那里,他才感到安心,感到安全,沒有彷徨和無助。
他望著妹妹,妹妹的眼睛里全是面對未來選擇的堅定,她眼中倒映出來的,是滿臉迷茫無助的自己。
他垂下眼瞼,鴉羽般纖長的眼睫毛覆蓋住眸底的不安與無助。
他說“算了吧,我就在吳城考。”
他以為妹妹會說她在吳城開店,他想畢業后就來妹妹店里,一直給她打工。
江檸恨鐵不成鋼,強硬地抬起他的下巴“算什么算了大哥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爸媽也去找他了,到時候我和爺爺都去滬市,留你一個人在吳城嗎”
一股像是要被拋棄的巨大恐慌感瞬間淹沒了他,他像是被拋棄在沙漠中無助的小孩,茫茫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天空越來越大,而他越來越小,小的宛若一粒細小的塵埃,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所吞噬。
“江柏”一聲清脆的叫聲刺破那無邊的黑暗,將他整個人從那種絕望般窒息的狀態中給拽出來“你想啥呢跟著我一起去滬市轉戶口,聽到沒有”
他整個人都是茫然的,被她拉著手腕往老師的辦公室里走,他要去班主任那里請假。
他望著妹妹拉在他手腕上的小手,和他的手比,妹妹的手真的算小了,手指白皙修長,掌心有薄薄的粗繭,有力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