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思緒過后,又不解,“這左相未必瞧不出來我們在逼他同世家作對,世家肯定會拿左相一黨出氣,若是他不肯”
寧輕鴻一語定之,“他會去的。”
“萬千寒門學子都盯著他,他若不去,屆時不必我們出手,天下人也會指著左相的脊梁骨罵。”寧輕鴻似笑非笑,輕聲道,“瞧,自詡清廉的左相,也不過如此。”
“他怕了,他屈服了。”
探子不寒而栗,跪伏不敢出聲。
寧輕鴻闔上眸,“他若真不肯,到時策反他底下的門客,總會有人愿意做此事。”
“屆時令其拖左相下水,再將人滅口。”他一字一句,冷下語氣,“死無對證,其余人自然也就信了。”
寧輕鴻感受到懷里的人似乎摟緊了他的脖頸,快將臉肉都埋進他的肩骨處,他抬起手指,輕輕探進少年天子身后的烏發中。
冰涼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按住人的后頸骨。
烏憬被冰得顫了一下,他就摟著寧輕鴻,坐在他的身上,靠得他如此之近。
在寧輕鴻懷里瑟縮地發著顫。
寧輕鴻卻只揉捏他那塊頸肉。
烏憬感受不到一絲安撫之意,只覺著那冰涼的手指慢慢地打著轉,對方的呼吸幾乎近在咫尺。
明明知曉自己的手冰,卻只憊懶地闔上眼,并不在意,或者說分不出精力放在心上去在意了。
甚至連說出口的話都不帶遮掩,明明白白地叫人看出其中的戾氣。
探子又問,“可要告訴內閣的大人們”
寧輕鴻,“提一聲,免得那群蠢貨盯著這一畝三分地犯渾。”
探子再次應“是”,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等探子離去,候在殿外的拂塵才重新端著熱茶上來,一旁伺候的宮人早在他念折子時就全被趕了下去。
等拂塵無聲上了茶后,再退下,整個殿內就只剩烏憬跟寧輕鴻二人在。
少年天子聽話得很,他乖乖地趴在人懷里,裝作自己是人形抱
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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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笑著同他“烏烏、烏烏”地喊了,最讓人不能忽略的一點,是仿佛時時刻刻都沒什么精力。
看上去是在犯困,但實際上又是醒著的。
整個人陰晴不定的,烏憬也不敢出聲吵他,除了想上廁所的時候,會偷偷小聲地跟寧輕鴻說自己要去小房間,得到一聲淡淡的回應后,就自己爬下來,小跑地去處理完,再小跑回去。
忙里偷閑地蹲在案桌邊吃兩口點心,喝幾口清茶,跑過來跑過去,跑過去跑過來,然后再爬回去,乖乖地重新趴回寧輕鴻懷里。
烏憬已經對這個姿勢格外熟練了,不用寧輕鴻開口,就摟著人脖頸,埋著臉安靜下來。
催眠自己只是個別人心情不好時的大型玩偶。
午膳也跟早膳時差不多,除了他跟在寧輕鴻身后,被牽著走時,會發現寧輕鴻會無緣無故地停下來,靜靜看著遠處的風景出神。
一行人也被迫停了下來,但無人敢上前催促。
烏憬也只好安靜下來,他扒拉著寧輕鴻重新換上的常服,順著他的視線張望了幾眼,卻什么都瞧不出來,看不出哪里特別。
但對方就是可以出神很久。
他跟著站了快兩刻鐘,腿都酸了,才忍不住累,扯扯人的袖子催促。
身后的拂塵幾乎都要跪下來了,卻見千歲爺只是淡淡瞧了天子一眼,就繼續朝膳廳走去,于是他猛然松下一口氣。
一直到了入夜,寧輕鴻也是在養心殿歇下的。
寢殿內宮燈一一點起,浮金靨也一刻不停地燃著,烏憬只著件里衣,裝作很忙似的,去翻著被宮人拿下來,放到案桌上的木盒。
里面裝滿了寧輕鴻送過來的物什。
烏憬有些糾結地拿出兩個布老虎,其中一個之前被他拿過去跟御花園的小狗丟著玩,之前沾滿了灰塵跟小狗口水,雖然被宮人又洗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