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垂眼,就見寧輕鴻寫了二字,后面的字與先前截然不同,他只好又辛辛苦苦地重新記了一遍。
烏憬整個下午,就記住了他跟寧輕鴻的名字要怎么寫,跟腦海中的簡體字對比了起來,勉強學會舉一反三,記住了分開后的兩個部位。
也勉強記住了寧輕鴻說的順序要怎么寫,硬生生糾正了烏憬這邊一個小山,那邊一個爪子的畫法。
落下最后一筆時,天也將將暗了。
新來的小太監不如拂塵會瞧寧輕鴻的眼色,時辰到了,便規規矩矩地上前提醒,“主子,可要去備回府的轎子”
寧輕鴻看了烏憬一眼,“備車馬。”
要帶他出宮嗎
烏憬猜測,因為寧輕鴻獨自出宮時,基本都乘轎子,除了上回將他帶回了府那次。
畢竟是出宮,為了不引人注目,駕著車馬的內衛府太監都換了身常服,至于二人,則披了件同樣式的裘衣。
烏憬以為這回兒還跟上次一樣,車馬直接駛到寧輕鴻的府上,興趣也沒先前那么大了。
一路上都有些無聊地摳手玩。
因為指尖沾上了墨,他一邊摳手一邊想擦掉,寧輕鴻微嘆了口氣,讓烏憬伸手過來,用濕帕子一一給人擦干凈。
因為是戒備森嚴的官道,從宮門走向外的一路都格外寂靜,轎子內也一片安靜。
探子在車外細細說著什么,很著急似的,一件又一件地趕在一起往外匯報,仿佛寧輕鴻特地將此事壓到了這段路程處理。
寧輕鴻說是在幫他,不如說烏憬的手是他聽著密報,處理事時能靜靜由他把玩的物什。
烏憬微微仰著臉,看著漫不經心地給他擦拭墨漬的寧輕鴻,一時有些出神。
這段路似乎駛了很久,周遭漸漸由安靜變得嘈雜,烏憬雖然好奇,但還是乖乖地等寧輕鴻給自己擦拭完難洗掉的墨漬,再準備待會兒看兩眼馬車的窗外。
還是有些好奇外面的景象。
但嘈雜聲又慢慢變小,直到車馬逐漸停下,宮人稟報道,“爺,到了。”
外頭已然入了夜,
隱約能瞧見外面一片漆黑。
“罷了。”
寧輕鴻放下帕子,“回府了再給烏烏洗干凈。”
他道,“下去吧。”
烏憬先下的馬車,外頭只有車馬前頭掛著的一盞宮燈的亮光,他小心翼翼地跳了下去,看了看四周,發現這里好像是一個又黑又深的小巷子,并非寧府大門處。
他并不知自己被帶去了什么地方,只僵在了馬車旁,等寧輕鴻踩著人凳下來時,才有些害怕地主動牽住人的手,“哥哥,黑。”
“一會兒就不黑了。”
寧輕鴻牽著他,往巷口走去,他的步伐不緊不慢,隨著距離拉進,嘈雜的人聲也愈發明顯。
烏憬被牽出了那個又深又黑的小巷,他跨出巷口的一瞬,見到了大周張燈結彩,無一不熱鬧的夜市。
霎時怔住。
“許久沒來了,也算繁華。”寧輕鴻半笑道,一旁馬夫打扮的小太監自如地接著話,“自然,先帝駕崩本該要舉國行喪,是千歲爺廢除了這一項形制,才沒讓大周陷入先帝走后,天子羸弱的青黃不接之時。”
寧輕鴻似是被擾到,只是不輕不重地淡淡看了人一眼,那小太監就惶誠惶恐地閉上嘴。
若是拂塵,這時候可一句話都不敢出,以免打擾到千歲爺同陛下。
烏憬愣愣地被人牽著向前走,可能他茫然的太過明顯,身前人感受到身后的滯意,牽不動,半笑著回身看他,“怎么了”
寧輕鴻不疾不徐地問,“上次不是險些要將腦袋都伸出去了”他像是什么都知曉,什么都看在眼里。
只是看他愿不愿去理會。
“是這回沒興致了”
“還是又看怔住了”
寧輕鴻微搖首,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