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憬肉眼可見地蔫了下去,看見上頭還有他愛吃的點心時,又打起了精神,瞥見一旁還放著半碗藥膳時,頓時提起警惕。
拂塵上好膳食,就極為有眼色地領著周遭下人都退了下去,只在不遠處守在廊外。
只留下二位主子在膳廳。
寧輕鴻抬起指尖,去端那藥膳,他還未觸碰上,少年就先撲了過去,用自己細瘦的雙手忙不迭地捧起來。
烏憬深呼吸一口氣,二話不說就給自己悶頭灌了,被酸澀的腥甜味苦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了,捧著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說話都變得不流暢,“好久,好久沒喝了,突然,突然想試試。”
說兩句話就要咽一口苦水,然后又皺起自己的眉眼忍著,眼瞼一片濡濕,都要睜不開了還強撐著道,“還是那么苦好,好喝。”
說錯了還慌忙改口。
寧輕鴻微嘆,“不苦”
烏憬點頭,“苦”反應過來又迅速搖腦袋,“不,不苦的。”
寧輕鴻將烏憬手中的碗輕擱在桌面上,發出清脆一聲響,用干凈的帕子仔細擦拭著少年唇角留下來的印子,輕按著。
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也一眼都沒看人。
烏憬瞧著他冷淡的神情,以為對方真的氣著了,僵著身體,低低埋下腦袋,有些心虛又有些無措,似要乖乖地等著挨罰。
手指還攥著人的袖子,好像要準備怎么求饒。
他嘴巴里還苦得緊,舌根都是藥膳的味道,難受得緊緊抿起唇,連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掛了臉。
下一瞬,唇珠卻毫無征兆地被人覆上,猝不及防間,烏憬緊抿的唇齒微張開來,怔怔地睜著眼,看著面前正動作輕緩的人。
寧輕鴻輕吻著人,蜻蜓點水一般,只同人分著那份苦味,指尖撫著人的耳頸,不緊不慢地揉捏著。
明明不輕不重,也沒沾半分,只是純粹地勾著舌,卻處處繾綣得令烏憬眼都濕了,迷迷蒙蒙地被人親了許久,才恍惚地被松開。
又被人在耳頸處用薄唇觸了觸。
寧輕鴻嗓音極輕,“好了,我同你一起吃。”貼著少年的耳畔嘆著,“不用費盡心思做這許多。”
“苦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與我說謊。”
“怎么那么”
尾端搖頭輕笑地掩去一字。
他平日最厭旁人揣摩
他的心思,為著就是其余人盡力掩飾卻仍是被他察覺,最后還揣摩不對,稱一句自作聰明都算不上。
可少年就差把這陽謀寫在臉上了,笨手笨腳得漏洞百出,還把自己折騰得夠嗆,令人不得不無奈地妥協。
捧著顆真心走來的路上都會因為走路不看路而摔個幾下,弄得灰頭土臉,還會迷路得暈頭轉向。
可這么艱辛困難了,都要巴巴地來到對方跟前,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
只想著別人對他好,
自己也要對別人好。
只記吃,半分都不記打。
烏憬現下都只會呆呆地問,“真的”
寧輕鴻去動筷子,夾了一片魚肉,喂到少年嘴邊。
烏憬小小地高興了一下,還不滿足,邊吃邊含糊說,“那我一會兒又要去學里了,都沒有同你待多久。”
他問,“哥哥陪我去走走好不好”
寧輕鴻妥協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