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窘迫地開始轉移話題。
烏夫人頓了頓,道,“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小憬真的不介意”他們老來得子,也一直想家里有一個小女孩,若不是擔心這個新出生的弟弟妹妹會讓他們忽視家里的另外一個孩子,也不會瞞著烏憬去做手術。
手心手背都是寶,若是家里多了一個小孩,勢必會分走他們對烏憬的一些關注。
這孩子從小就聽話,怕是不開心了也只會悶著不說,怎么不叫人擔心
烏憬立即搖腦袋,就差舉手發誓了,“真的不會”
烏夫人長嘆一聲,“可媽媽擔心”
烏憬爬到床上給人捏肩,“媽媽你別擔心,只要不會傷害到你的身體,您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的”他捏完肩又給人捶背,“媽媽那我今天能不能去小姨那家私人醫院問問你出門前幫我跟姨姨說一聲好不好”
烏夫人邊搖頭邊笑,“好好好,這件事我還得跟你爸爸再說一說。”
烏憬笑起來,“那媽媽你去上班,我出門了”他送走了人,等關上房門,才趕忙換了身厚重的羽絨外套出門。
很快就一路到了醫院。
大清早的還格外冷,烏憬快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剛到就收到消息說,自家小姨一大早就有一臺手術要忙著做,出于禮貌,他一直坐在樓頂的辦公室等著。
室內開了空調,他聞著鼻尖的消毒水味,漸漸睡了過去。
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有他日思夜想的人。
對方過得好像并不是很好,他看見了屋內燃著的幾重香爐,每日的膳食沒被動半口就讓人收了下去,只有烏黑的藥同藥膳一盤接一盤地叫人送出去。
窗欞始終關著,周圍很黑很靜。
他眼前似乎罩著一層大霧,什么都瞧不見,一開始只能看見不太重要的旁人的影子,像個局外人,游蕩在人群旁邊。
懵懵懂懂地瞧著。
漸漸的,視線又清晰了許多,他似乎能聞到味道了,浮金靨的香氣絲絲縷縷的,近乎濃稠到讓人深陷進去。
烏憬看清了丁點緋紅的袍角。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
他聽得更清了一些,又渾渾噩噩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到一句熟悉的嗓音,有些冷,語氣淡然,“帶人過來見我。”
烏憬恍然回神,眼前光線似乎轉瞬亮起,他還沒反應過來,才發現這好像是一處馬場。
目之所及都是被馬蹄掀起的黃沙跟遠處一片青綠的草地。
他的視線跟隨著一位全身都罩在黑斗篷之下的老者緩慢地向前走著,最前面還有一位領路人。
烏憬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這是之前經常出現在寧輕鴻跟前的一位暗衛。
他現在好像處在一個上帝時間般,像看劇一般,看著時間逐漸流逝。
二人穿過馬場,走向馬場后的一條竹林小道,緩慢延伸至林深處,才瞧見一處建造精致的竹樓。
浮金靨同茶香從半掩的窗口飄散而出。
烏憬只能隱約瞧見窗下一角雪青色的衣擺,同人下半張幾近無血色的面容,連薄唇都是蒼白的,以及靜靜執著茶盞的修長指骨。
他幾乎立刻就像靠過去,
卻感知不到自己的半點身體。
烏憬眼睜睜看著暗衛拱手道,“此人已入宮瞧過陛下了。”
耳邊又響起他熟悉的嗓音,緩聲問,“該知道的,都曉得了”
暗衛,“是。”
那斗篷下的老者道,“大人可是要喚魂,我取了一滴貴國天子的指尖龍血,要布陣、香,還需些時日。”
寧輕鴻似笑非笑,“你是第一個,對我說有辦法的,若是夸下海口卻做不到”
他言下未盡,卻足以令人膽寒。
那老者道,“法子是有,只是大人是其在此間羈絆最深之人,您不想傷人,這血引就得換一人來取,他念著您,自會收到冥冥中的指引。”
寧輕鴻頓了頓,擱下茶盞,“取刀來。”他作了手勢,又輕聲道,“先讓我見一面人。”
“瞧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