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雪很涼,風很大,蛋糕卻很甜。我記得,那塊蛋糕真的很小,不是成年人的巴掌大小,是小孩子的手掌大。而且是最樸素的款式,沒有巧克力,沒有水果塊,沒有糖霜,只有白白的奶油和很小的一顆草莓。但
它真的很好吃”
布滿和風裝飾的甜品屋中,兩名青年和一名老者相對而坐,其中一名青年正在講述著什么。
他的頭發宛如希臘神話中所有國王夢寐以求的金羊毛,又像正午時分的陽光,燦爛,柔軟,輝煌,跟他此時此刻低沉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
“好吃的小蛋糕。很甜,很香爸爸媽媽看我的眼睛也很亮媽媽身上的消毒水味和蛋糕的香氣混合在一起,那種味道我至今難忘。”
“嗤”地一聲,赤田老板開始用手帕擰鼻子。
安室透也不由安慰道“那不是很好嗎你最后還是吃到了。雖然你母親辛苦了很多天,但她用自己的雙手實現了你的愿望。”
“不”
青年卻猛地抬高了嗓門,扭過頭,直勾勾盯著安室透看,紫色瞳孔宛如兩片打磨得剔透的鏡子,倒映出后者的影子。
“一點也不好因為,因為就在我剛吃完一口,給爸爸媽媽分享過一口,想再吃第二口時,就就”
“怎么了”安室透屏住呼吸。
青年猛地捂住臉“媽媽就倒下了”
“啊”
“剛剛還笑著說,奶油蛋糕果然很好吃的媽媽,默默打了半年深夜零工的媽媽,渾身都是消毒水味、十根手指都皺巴巴發白的媽媽就她她原來已經是癌癥晚期了”
“天啊”
所以他才說,記憶中的甜點是甜蜜又苦澀的味道
這一刻,微微后仰的安室透,總算明白了一切。
原來甜蜜是點心本身,是孩子的懂事貼心,是父母對孩子無私的愛。
而苦澀,是對一個孩子來說,他的世界天崩地裂,山傾海嘯。
安室透不由得伸出一只手,放在青年緊緊抓住膝蓋的左手背上,拍了拍“抱歉。節哀。”
眼角余光中,桌對面的老板已是淚流滿面。
安室透輕嘆一聲。
這一局,是自己輸了。
但自己輸得不冤。
畢竟,虛情永遠比不過真意。
就在這么想的時候,安室透突然注意到,青年被右手覆蓋的臉,沖自己這邊轉了轉。
而在手指縫隙中,青年的嘴角分明是上揚著的
他在笑
電光火石間,安室透再次明白了一切
假的
全都是假的
他媽的,這臭小子從頭到尾都在編
硬了
拳頭硬了
安室透按住自己的拳頭,防止它趁自己不注意,就飛到那小子的臉上去了
臭小子真是不簡單啊
編出來的故事,演出來的戲,連自己這個專業人士都騙過去了
安室透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打工人,來應聘赤田屋服務生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