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漁朝他乖乖地點頭。
可是靠近他的那只手卻又鉆到他的手心里,勾住了他的指頭。
謝竟存便又感覺自己的理智在不斷被沖撞。
沒辦法的,幾乎沒有人能面對虞漁這副模樣和神態而坐懷不亂,而更何況是在沒見到她的相貌之前便已經對她心生喜歡的謝竟存呢這種情況只會加劇。
每當那種男性的本能幾乎要撕扯開謝竟存的時候,謝竟存便會自己又用手將那裂縫給堅定地掰回去。
他還是在告訴自己,虞漁不是,也不應該是她的所有物。就算是想,也最好不要那樣想。
謝竟存的理智,在當他們喬裝完之后再回到電影院時候,才慢慢回籠。
虞漁帶上了口罩和鴨舌帽,謝竟存也帶上了口罩和鴨舌帽,不僅如此,兩人還換了一身行頭。
這次再出現的時候,沒有人再認出他們了。
當看不見虞漁的臉和眼睛的時候,謝竟存便慢慢地冷靜下來。
而當電影開始之后,虞漁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謝竟存卻下意識呼吸遲緩。
虞漁看著大屏幕上自己的臉,心里頭也生出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她聽到原本有些喧鬧的影院忽然自發地安靜了下來。
唯獨她自己的聲音從音響里傳出來。
“那天,我終于下了山,就是路有點難走。”這是她的獨白。
“男人我可以當,但山里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這世上,待不下去的地方,就得離開,這是我林椿的生存法則。”
她在電影里頭的聲音,并不如現實中這樣柔軟,而是帶著幾分沙啞的,有些雌雄莫辯的,好像總是咳嗽,咳壞了自己的嗓子。
黑鏡之后的第一幕,正是她從山里的小路朝下跑的情節。
暴雨如注,而她衣衫襤褸,短發狼狽,跌跌撞撞的同時,帶著一股猛勁兒,朝前沖,穿過高大的草和包谷林,朝下沖。
不得不說,鄒全確實是有自己拍攝風格的導演。
在這一段戲里頭,鄒全將不僅她的演技完整地展現了出來,拍出了她身上那種來自山野的生命力和野性,同時又通過鏡頭語言,如同針線一樣,牽引著觀眾們的心神。暴雨,彎曲的路,跌跌撞撞的背影,每個場面極富沖擊力,而雖然沒有人與人之間的交互矛盾,可是那前面的獨白,卻又令人產生探索劇情的欲望。
而在大屏幕里,虞漁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被無限放大。
那張本該完美的臉此刻狼狽而泥濘,很多影院的觀眾試圖找到某種違和感,可是一點也找不到,她的每一個微表情,都好像真的成為了那個經受了苦難,絕望中想要尋求生機,從小女扮男裝長大的林椿。演技是完美而嚴絲合縫地,是找不出任何錯處的,且又那么鮮明。
這和虞漁在醉花陰里頭的形象完全不一樣,可是好震撼,好震撼,不少觀眾的眼睛里都帶著呆愣。
好久沒有看到過這種演員了,很久以前,人們對演員的定義便是演員演什么像什么才是好演員,可是現在大家對于演員的要求只是不要演得太出戲就行了。
畢竟這是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年輕的明星們百分之九十都不靠演技賺錢。
但虞漁好像是個另類。
當看到林椿低頭咬住狗尾巴草咀嚼,滿眼晶亮而又充滿生機地朝城里的方向看去,橘色的陽光就打在她身上的時候,觀眾們已經沉浸在了劇情里頭,他們下意識淡忘了虞漁的名字,而記住了她在這部劇里的名字林椿。
文藝要復興了嗎有些尚且還清醒的觀眾腦子里下意識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