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些送別的朋友聽到周紹月的話,連忙應和。
可周紹月卻只是說“一個讀著女書女德女戒長大的女子,你們不必廢這個心思。”
“我和她永遠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而已。”
他說的話很冷。
此話一出,在場的下人都低下了頭。
對于那位新夫人,大家的感情有些復雜,憐惜、輕蔑、感慨,仿佛兼而有之。
“好了,我要走了,父親、母親,你們保重,大家也保重。”
他的行李只是個正方形的箱子,里頭裝著幾件衣褲、必備的錢財,以及詩集、哲學書和世界地圖。
抬腿的時候,下起了雨。
虞漁的轎子便到了。
虞漁耳朵里傳來提示聲。
注意,此刻為重要情節節點請宿主盡可能地完成任務塑造一個舊社會的女子形象,勾起周紹月心里的波瀾
虞漁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
她在這紅色的油紙傘下,邁步緩緩地朝前走。
盈翠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要登船的周紹月。
“先生,等等”
這道聲音被沸騰的人聲壓得很低。
周紹月回過神來,并不是因為盈翠的喊聲,而是因為背后傳來的騷動。
他回頭看了一眼。
卻正好看到了他這一生都會感到難忘的場面。
虞漁從不遠處的油紙傘下抬頭看他。
懷里環抱著一捧桃花。
那喧鬧的聲音,正是由于虞漁從軟轎上走了下來。
人們看到虞漁的瞬間,便開始騷動了起來。
那一刻,周紹月還并沒有認出虞漁。
直到虞漁抱著那一捧桃花,走到他身旁,虞漁先叫了周紹月的父親和母親。
“父親、母親。”
“我差點來晚了,剛剛醒來,才聽到,紹月要走的消息。”
說完,虞漁才在所有人怔楞的視野里,仿若無察覺地看向周紹月。
“紹月,你怎么都不同我說一聲,便要走。”
她仰頭的時候,那珠釵便晃啊晃,細小的煙粉色和艷藍色交錯在一起,在她烏泱泱的發頂上落下交錯的光影來。她的眼睛里頭,帶著小女兒的嬌態,又含著幾分幽怨和羞澀,如同這光影一般,熏得人心頭狐疑而驚惶。
周紹月才清醒過來似的,忽然認出這是自己剛剛過門的妻子。
可她這一身的派頭,這煙粉色的衣衫,身上傳來的溫柔的脂粉香,還有她白膩臉龐上病態的潮紅,以及微微彎起來的紅艷艷的唇,都令他感到萬分陌生。
然而周紹月的心確實跳動起來了。
不知為何,并不受他本人的控制。
那繁復的、層層疊得的衣衫里頭,大抵潛藏著女人曼妙的身姿,不然她從那遠處走過來的時候,怎么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規矩、優雅,卻又好像步步生蓮似的令人移不開視野呢。
“你怎么來了”
周紹月聽到自己的聲音問。
虞漁垂下了眸子,復又抬眼笑看他。
“我來見你,為你送行啊。”
她將懷里抱著的那幾只桃花送上去給周紹月,說“你明天春天會回來看我么”
“在家里我會很想你。”
她聲音輕而柔,聽到周紹月耳朵里頭,帶起一陣雨霧般柔軟的氣似的。
“這花是從家里的院子里剪下來的,你帶著到船上去,總是想想家,男子在外頭,要做一番事業,但我也想你能想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