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戲就是拍戲,在所有人的眼里,演員演戲演得再好,戲也是得按照劇本來演的,就算有時候主演擁有和導演編劇共同探討和修改劇本的權利,但是那也只是少數特例,可虞漁完全是將劇本全部改了。
鄭生雪顧忌到編劇也在一邊看著,她不知道虞漁是不是一時興起,忘記了臺詞什么的,或者是即興發揮。
但虞漁那種渾然天成似的讓這些鏡頭外面的旁觀者都回不過神來的演技,要是說只是隨便由著本性對他們開了個玩笑,恐怕顯得很牽強。
吳文鐸目睹了剛剛虞漁和江覺表演的全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一直落在虞漁的身上,他呼出的氣息,好像也比平日更灼熱。
聽到鄭生雪的問話,江覺有些擔心,正要說什么話,可虞漁并沒有給他這個幾乎,她迎著鄭生雪的目光,那眼神烏黑而泛著粼粼的光。
“鄭導,我昨天看了很久的劇本這場戲,是我自作主張。”
說完,她看向站在一邊的編劇,說“何編,是我的原因,如果您要是想讓我按照劇本來演,我也可以重新演一遍。”
“剛剛是我沖動了,帶著江老師和我一起犯了錯,浪費了大家的時間。”
“我在這里和大家說聲抱歉。”
她的聲音很懇切,又很和氣,原本在心里對虞漁生出了點不滿的編劇,只覺得自己心里頭的那點悶氣好像發在了棉花上,實在也生氣不起來了。
鄭生雪顧及編劇的面子,朝編劇看了一眼。
“那你再按照劇本演一遍吧,其實雖然你沒有按照劇本來演,但是剛剛確實演得很好很好。”編劇這么說。
何止是好啊。
但聽到編劇這么說,鄭生雪也沒再說什么了,她讓群演們再重新調整一下狀態,準備第二次的拍攝。
這一次,虞漁就真的按照編劇寫的來演了。
劇本里頭江初眠的設定不過是個皮相漂亮但木訥的美人,說的難聽點也就是木頭美人罷了。
導演喊了一聲action,虞漁便再次進入了演戲的狀態。
只是這一次她所飾演的江初眠和上一個版本的簡直是天差地別。
她的珠釵,甚至都沒有再晃動了。
那雙眼睛不再淚光盈盈,而只是帶著木訥的不舍,抬頭的時候,也不是含羞帶怯,而只不過是尷尬而不敢言說的不舍,同樣的桃紅色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好像顯得真的像是又厚又繁重的裹著人的布料。
她長相自然是漂亮得無可挑剔,所以哪怕是木頭美人,也依舊是漂亮。
“夫君,你去英國要好好保重身體。”
她幾乎有些祈求的說。
然而那張漂亮的臉,做出這種難看的哭臉,只讓在鏡頭外觀看的人幾乎同時皺起了眉頭。
但她就是按照劇本來演的,一點也沒有出差錯。
如果說她第一回飾演的江初眠是讓人近乎要癡迷地珍惜地放輕呼吸地望向她的舊時代的美人,那如今她飾演的美人,卻只有陳舊了。
前者像是卷著邊的畫卷里面走出來的人,而后者,卻只是一張干干的紙。
編劇吞了吞口水,忽而感到一陣暈眩。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無能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