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宿命兩個字的時候。
周憐的眸子停頓了片刻,隨即他的手抖了一下。
像是被灼熱的火星子濺了一下。
“因為宿命。”
周憐用那種空冷的、無機質般的聲音,將這四個字重復了一遍。
“宿命。”
周憐手指下意識摁熄了屏幕,但很快他又摁亮了,重新開機。
周憐這時候,腦子里想起和虞漁相遇的時候,對虞漁的印象。
“宿命”這個詞,對于從事科研的人來說,同樣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科學的盡頭是神學。”
而神學,又和宿命息息相關。
在提到宿命的時候,會有一種很龐然的感覺。
就像是提到宇宙時,感到的那種龐然。
周憐再也不知道回復什么,他本身便不擅長這種東西。
于是盯著這幾條消息,反反復復看了一遍又一遍。
虞漁發過來的這些消息,和她說的一樣,都是她心里想的東西。
她看到周憐的照片,便想起了這些相關的隱喻。
不是情話,可是比什么情話都打動人。
可事實是,她不過在描述自己內心所想到的一切。
她在客觀地陳述。
在發過去這些消息的時候,虞漁的表情十分淡然。
可是這些話對周憐來說卻像是沉重一擊。
周憐活了一十七年,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眼光看待他。
周憐問什么是宿命
虞漁不就是一定會會存在在你生命里的那條路么你一定會沿著那條路,去向一個終點。
周憐你是指,你的終點是我
虞漁嗯
虞漁是
只不過之一,而不是唯一。
因為她以后,恐怕還會遇到令她充滿創作欲望的人物。
誰都無法確定。
畢竟她不可能在寫完和周憐有關的故事之后,從此封筆。
可是這個“是”落在周憐的眼睛里,卻好像是更加猛烈的火星朝他如同浪潮般拍過來。
他那雙常年如同冰雪般亙古不變的空冷的眼睛,在此刻染上了一些其他的情緒。
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紅。
周憐心中并不理解虞漁的真實意圖,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情此刻很難平復。
像是漲潮。
他以前沒有擁有過這種情感。
周憐想起虞漁在車子上說的話“我想知道,你在談戀愛的時候,是不是會露出和在北極做研究時,一樣的興奮情緒。”
周憐不知道自己在做研究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他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他人對他的贊美,在很早的時候,十多年以前,他就已經被捧上了神壇,驚艷的目光,周憐見過太多,夸獎的聲音,他也
已經習慣了。
他知道那些目光和聲音,毫無意義。
他眼神中的那些空冷,是因為他知道,人類的底色是庸俗。
能讓他發自內心興奮和付諸多余情緒波動的,只能是底色絢爛如極光的謎團和未知。
因為那是周憐到目前為止,能知悉的對他本人具有客觀吸引力的東西。
至于人際交往、親情、愛情,對他而言,似乎都只是過眼云煙。
他不會太過出格,不會忤逆父母,也不會和兒時的伙伴斷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