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子脫下和服,換回了曾經的職場女性打扮。白色襯衫與薄西褲,一頭利落的短發,當她的鞋跟與地面碰撞聲消失時,人已經站在了加茂家正門外。
她最后回頭望了一眼。
目光毫無留戀,隱含憎恨。
唯一的遺憾就是自己的兒子無法一起出來。
那是能為了母親和妹妹的幸福,主動要求留下、完全不像是一個加茂的好孩子。
很可惜,她這個母親沒能力將他留在身邊。
靖子心中一時被負面情緒侵入,直到察覺懷中用毯子包住的一小團微微動了動。
“唔、呼”短暫清醒了一瞬,察覺到自己在母親懷里,又扛不住困倦沉沉睡去的雪紀,發出小貓打呼嚕似的聲音。
漆黑繁雜的負面情緒仿佛遇見太陽的雪水般驟然融化了。
靖子低下頭,神色溫柔地蹭了蹭小女兒的頭發。
一輛漆黑的轎車不知何時停在她們身畔。車窗下降,露出里面戴著墨鏡的黑西裝司機。
“靖子夫人,請上車。”
加茂靖子挺直腰桿,端起架勢,態度冷漠地將眼前人上上下下觀察一遍。
“靖子夫人”司機被看得有點發毛,忍不住出聲,“請盡快上車。這里不允許停車太久。”
靖子這才抱著女兒上了后座。小巧的行李箱并沒有放在后備箱,而是就擺放在靖子的腳邊。
行李箱的拉鏈半開著,從陰影中隱隱透出利器的寒芒。
她深知女兒的聰慧,因此對她的占卜深信不疑。對外界的一切可能帶來不吉的人,她都報以強烈警惕。
按照常理推斷,這個時候有動機對他們下手的人也并不多,加茂家主派來的人顯然無法排除嫌疑。
轎車平穩地行駛著,但山路的顛簸和時不時的彎道還是很快讓雪紀驚醒了。
“真是的,你開車的技巧未免也太粗糙了。”靖子立刻對司機陰陽怪氣起來,“該不會,本職根本不是什么司機”
愈發覺得眼前這人很可疑,她說著說著突然噤聲。
該不會他其實是加茂家主手下專門負責做臟活的那類人
開車的黑墨鏡有些招架不住靖子的咄咄逼人,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口解釋“我其實是輔助監督。因為擅長處理各種善后事宜,才被家主委以這次的任務。靖子夫人不必多想。我會平安將您和您的女兒,這位雪紀小姐送回去”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自然轉移,落在剛巧掙脫毛毯的雪紀身上時,突然呆住了。
一時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喂你在做什么快轉彎啊”
靖子的驚叫喚回他的理智,輔助監督堪堪在最后一刻猛打方向盤,險而又險地避開了從懸崖飛躍車毀人亡的結局。
他滿臉冷汗地直視前方,再不敢看后視鏡一眼。
那就是雪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