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跟著自家的大巫女來到約定好的地點。
和預想中一群大人物在陰森狹窄的隱秘房間內議事的情況不同,這一次的聚會在一處豪華莊園里進行。
一路上引路的是漆黑的紙式神,完全杜絕了普通人闖入的可能性。
進入正門大廳后,歌姬看見一群穿著巫女服、僧侶服的同行,以及一些看不清底細,但明顯也不是普通人的家伙,在充滿宴會氣氛的空間里端著酒杯說笑,心里不由回蕩著一個詞匯。
群魔亂舞。
與其說這些人是來應對大妖怪危機的,不如說是來參加聯誼的。
“總監部的大人們還真是”庵歌姬嘴角抽搐,有點無語地說,“病急亂投醫。”
要知道,這個時代,所謂的與神同行的巫女、神官,早已經失去了過往的光環。原因很簡單,為了侍奉神明而興起的神社與職業,一旦無法得到神的絲毫回應,那就不再崇高。
求神無門,神道就注定沒落。連這些派不上用場的人都叫來這么多,反而將這次聚會的含金量下降了很多。
“歌姬,別亂說話。”大巫女微皺眉,發出警告。
她對待這個孫女也有些無可奈何。庵歌姬過于特殊,明明出生在神道世家,卻覺醒了咒術天賦,如果在以往神道昌盛的時代,她注定會遭遇不幸。偏偏庵歌姬出生在這個咒術師為王的時代,她反而成為了家中神社里唯一能夠祓除咒靈、為信徒消災的巫女。
為了讓歌姬的術式得到培養,她同意孫女去了咒術師的學校,以至于歌姬的思想和性格都逐漸脫離了他們的預想。尤其在最近半個月,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性格愈發活潑了,甚至有些肆無忌憚的意味。
大巫女的眼神與其他幾個大神社的熟人對上,互相點頭示意后,她轉身交代歌姬“你就在這里呆一會,不要惹事。”
原本想著要將歌姬帶在身邊培養的大巫女,因為歌姬的跳脫,也不得不改變主意,將人放走,省得歌姬在老友們的會議中語出驚人,徒增麻煩。
庵歌姬目送自家祖母遠去,看著她和幾個同樣上了年紀的紅白巫女服老奶奶們相攜離開正廳,不由撇了撇嘴。
合著正事還是交給老爺爺老奶奶們私下里談,年輕人就是來走個過場。
庵歌姬其實隱約明白大巫女的意圖。她是將自己作為下一代的大巫女,也就是神社的掌權人的方向培養的。
但是庵歌姬對此并不感興趣。
在神靈不顯的當下,作為一個巫女在神社舉辦各種儀式,充其量就只能慰藉人心。但在作為咒術師祓除咒靈的時候,雖然很辛苦、很累,卻是在確確實實地拯救人類的生命,對于歌姬而言,咒術師無疑才是更有價值的。
擺脫了大巫女的管束,歌姬渾身輕松。她今天陪著雪紀祓除咒靈,之后又因為她的事情奔波了一場,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吃飯。
見長條餐桌上放滿了食物,她怡然自得地踱步過去,開始享用起下午茶。
原本三三兩兩聚在餐桌邊的神道人士,看見她的時候都會竊竊私語一陣。
就算原先是不認識歌姬的人,在經過周圍的同伴科普過后,看向歌姬的眼神也沒了善意。
庵歌姬神態自若。
作為神道勢力中罕見覺醒了咒術天賦,而且術式從頭到尾都充滿巫女祝禱痕跡的巫女,庵歌姬的存在就是異類。被某些人視為神道的叛徒,似乎也不算冤枉。
畢竟她對繼承家業沒有興趣,確實轉行當咒術師了。
吃飽喝足,歌姬覺得有些無聊。她找了個角落的單人沙發一坐,低頭用手機跟雪紀聊了起來。
先前因為大巫女將大妖怪破封的事情說的很嚴重,歌姬還被唬住了。
但眼下的氣氛,讓庵歌姬忍不住懷疑起所謂大妖怪威脅論的真實性。
該不會,咒術總監會只是以此為借口,想要將神道的各類人馬聚在一起做一個整合先在名義上占據大義,然后嘗試收編整個神道
正在和雪紀興致勃勃地交流著陰謀論,庵歌姬突然聽見前方一陣喧嘩。
她好奇地抬眼望去,看見一個穿著漆黑和服的黑發少年身后追隨著一群同樣穿著古樸的人,從庭院的方向邁入大廳。
“那就是的場一門的公子,的場靜司”
“錯不了。哼,不過是沒落的除妖師世家,居然還擺出這種派頭。”
“你閉嘴吧,這次活動的籌備就是的場一族負責的。他們可不是軟柿子。眼下這種混亂的情況,又和上面的大人搭上關系,誰知道的場會不會趁機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