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月說“跟我念。”
他開口,吐出冗長復雜的咒文,薛寧跟著念,用詞晦澀難懂,她是不知道這是什么法咒的。
不知道也好。
若是知道了,便會知曉他發現了什么,那些本是她們的交換,兩廂情愿,無需別人知曉。
這法咒是在重新與小龜定下契約,念完最后一個字,字金印打在龜殼上,降魔劍在上面留下的傷口消失,薛寧掌心的小口子也愈合了。
秦江月拿出手帕,聲音沙啞道“好了,沒事了。”
薛寧該因此松口氣的。
可她看他替她認認真真地擦干凈掌心,心慌得不行。
“兄長”
秦白霄聲音在門外響起,薛寧意識到他這才回來,也不知剛才去做了什么。
秦江月放下手,將血染的帕子收起,轉過身道“進來。”
秦白霄走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流光溢彩的寶盒。
“靈草取來了。”
秦江月微微頷首“交給薛寧。”
秦白霄不疑有他,走過去把寶盒遞給薛寧,薛寧愣了愣,問他“這是”
不是說已經沒事了
這寶盒里的靈草一看就價值不菲,要用來做什么
秦江月坐到床榻邊,微微閉目道“勞駕你幫我煎藥。”
薛寧和秦白霄皆是一怔。
“都出去。”他躺到床榻上,帷幔很快落下,將他的身影遮得嚴嚴實實。
確認薛寧
看不見后,秦江月身子猛地蜷縮起來。
他強忍著咳意,胸口劇烈起伏,污血順著嘴角流出來,很快染紅了被褥。
自心口漫開無限痛楚,死亡禁錮著他,他動不了,甚至連掙扎都沒有力氣,只能強忍著這直入神魂的痛楚。
識海破碎得更加徹底,靈脈顫動崩潰,其他人這時可以尖叫,可以哀嚎,可以為所欲為,只要能發泄痛苦,做什么都可以,但秦江月不行。
他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因為薛寧會聽見。
他忍痛忍得唇瓣蒼白到近乎透明,眼睛都疼得看不到任何畫面,四周一片漆黑,孤獨安靜,如他的未來,無邊黑暗中尋不到一個出口。
一道帷幔之隔,薛寧心揪著疼。
她拿著寶盒,意識到自己給秦江月帶來多大的麻煩。
秦白霄也很擔心“不對兄長不能用藥。”
薛寧看過來“你說什么”
“凡是用醫道之法為兄長療傷,都只會讓兄長的傷勢更重,用藥也是一樣。”
薛寧錯愕地看著他沖向帷幔,想將它們拉開,但降魔劍乍現,擋在帷幔與他之前,讓他不得寸近。
“大哥”
“出去。”
后面的聲音是秦江月,光是聽聲音,除了有些壓抑和嘶啞之外,什么都聽不出來。
好像他只是累了,快要睡著了而已。
薛寧渾身都在發抖。
她想到自己給他鎖骨療傷。
想到他那時甚至還在一步步教她。
她自以為給他止了血,實際上卻將他傷得更重。
她在他身邊修煉,有療愈能力的木靈將他圍繞,他是不是也很難受,所以傷口才會開裂
他為什么不說
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說
既然不能用,還要這些靈草做什么
是為了讓她有點事情可做,看上去也幫了他,好心安一些嗎
降魔劍劍意凜然,侵入四肢百骸,讓人渾身發冷,幾乎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