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作為誰的遺孀而活著,她想做自己。
好不容易有重生的機會,她想把死之前所有遺憾的事都做一遍。
“對不起。”
她只能道歉。
秦江月最不想聽見的就是她的道歉。
“你走吧。”
他用最后的力氣推開她,薛寧看著他堅決的臉,那個眼神讓她不敢也不能拒絕。
她站起來,衣衫散落,發絲凌亂。
兩人身上還都是鏡湖的水,水痕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告訴自己那就是湖水,不是眼淚。
“對不起。”
薛寧又重復了一遍。
秦江月讓她走,她也確實不能再停留了。
他一死,沒了這個庇護,她必須盡快離開無爭仙府。
以仙府中人對原身的厭惡,若知道秦江月臨死之前和她解除了婚約,搞不好會懷疑她在白月光死前還不當人的逼迫對方做這件事,會更恨死她。
想想連女主都因為秦江月出事被排擠過,她這種沒光環的就更不能心大了。
她得趁著人們沒反應過來,趕緊消失在大千世界中,叫他們再也找不到。
等一切塵埃落定,應該也沒人會再想起她。
既然女主最后沒能在后山留下,那就說明劇情不是完全不能改變,她應該不用死得那么慘。
反正就得趕緊走。
她得走。
薛寧咬著唇瓣,最后看了一眼秦江月,他躺在那,安靜,孤獨。
俊美的臉蒼白虛弱,白色的絨花將他包圍,他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銀光,已經見不到什么胸膛起伏。
薛寧,你必須走了。
你快走
腿如灌鉛,怎么都動不了,直到裙擺被什么東西咬住,她恍惚地看過去,是小龜。
“阿寧,得走了有人來了”
薛寧恍恍地沒動,小龜自然也明白她的處境,等不及,干脆馱起她就跑。
周圍的景象不斷倒退,風吹得她身上衣服都干了,凌亂的發絲飛舞著,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秦江月感知到她的氣息逐漸遠離,再到徹底消失。
他緩緩抬手,費力地從懷中取出花枝,那是薛寧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說來可笑,這東西還是他給她的,自己又偷偷留了下來。
他躺在絨花之中,覺得她給他挑選的這個埋骨之地很好。
秦江月真的太敏銳了。
魔神出現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薛寧的問題出在哪里了。
她好像能預知未來,對長圣出現在這里只有驚懼,沒有意外。
這是件很麻煩的事。
若她真的有那個能力,今后變強,反而尋了魔神一方為倚靠,跟人界為敵該如何是好
要如何便如何吧。
死人不需要擔心那些。
就算明確她未來會做惡事,他恐怕也不會改變幫她變強的決定。
秦江月睜眼望著天空,天空蔚藍,與如今十三重天的血山火海完全不同。
這里是世間最后一片凈土。
也不知這片凈土還能保留多久。
那也不是他還能操心的事了。
生生死死,不過一具提線傀儡。
線斷時反倒只是自己,干干凈凈。
握著花枝的手緩緩垂落,可攥緊花枝的手指始終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