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做劍仙還是做秦江月的時候,他的行事風格都是大致一樣的。
任何事情,若不能做到萬無一失,他絕不會開始,如此才能徹底放心。
轉世之身氣絕前,秦江月是自私過的。
但只有三息。
三息之后,他解除了兩人的婚約,選擇一個人孤獨赴死。
如今重來一次,薛寧將選擇權交給他,他又要做怎樣的選擇
她看著他的眼神因眼淚瀲滟生光,感情直白到近乎露骨。
他干涸的心被填滿充盈,覺得即便明日便再為人界戰死,亦無怨無悔,再無憾事。
柔軟的身體依偎在他身上,熟悉的幽香摻雜著哀婉送入鼻息,鉆入腦骨,叫囂著毀掉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秦江月終于開口時,薛寧已經停止了流淚。
他的回答十分出乎她的預料。
“這不公平。”秦江月說,“薛寧,這是為難。”
他眉心微蹙,凌厲劍印都微微扭曲了形狀,冷金色的眼尾輕輕上揚,掙扎與緊繃一覽無余。
“你自己做不了選擇,焉知我就能做得出來。”他聲音壓低,“你在為難我。”
這真是秦江月遇到最無法抉擇的難題。
不論是應是否,都讓他心如刀絞,無法平靜。
一個總是平靜如水的人,如海潮般起了又落,便似心魔摧心,很快有些不適。
“我要想想。”
他咬了咬牙,臉色有些蒼白,散落的白袍如云朵般堆滿了桌案,烏黑柔墨的長發裊裊繞繞地包裹著他的身體,他穿上那里三層外三層的法衣依然腰身精瘦,褪去之后卻是令人血脈賁張的線條起伏。
“我得好好想想。”
神魔大戰都未曾讓他這般費勁腦筋,無所適從。
秦江月感覺薛寧從他身上下去了,牽著他的手把他拉起來,細細查看他的身上“哪里難受”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詢問,讓秦江月繃緊的神經瞬間斷了。
哪里難受
秦江月定定看她,掀唇道“我若讓你同我一起逆天而為,你真的不怕,真的會應嗎”
從前只是讓她守節她都不愿意,現在竟然愿意為了他走向眾人眼中的死路嗎
薛寧毫不猶豫道“我會。”說完也不覺得這是多么驚人的答案,皺著眉頭扒他衣服,“到底哪里難受我如今可以幫你療傷了吧雖然你自己也可以,但你都受傷了,最好還是別亂動靈力。”
她腦子轉得特別快“你之前說你開了能對付天照神體的界,這不會是什么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吧”
他才回來多久,如何和已經沉睡修煉了數萬年的魔神相比可時間不等人,他還是強行給出了應對,這讓飽覽動漫小說的薛寧心有不安,難免想到那些耗損本源的破釜沉舟之法,不會用一次就離死更進一步吧
想到這種可能她更是緊張,
已經將秦江月好幾層的衣裳脫得只剩下最后一件了。
單薄的白色里衣質地微涼,絲滑柔順,輕輕一拉就看到白得刺眼的肌膚。
秦江月如夢初醒,按住衣襟道“無礙,只是有些”
他咳了一聲,嘴角有些紅色,被他迅速擦去。
薛寧擰眉“只是什么”
原以為他會遮掩,但秦江月坦誠地不可思議。
他轉眸望向她,一瞬不瞬“心緒掙扎變幻,不得安寧,恐生心魔。”
薛寧僵住,有點想往后退。
“我思來想去,還是要你自己選。”他抓住她的手不準她后退,“我要你選我。你自己做出選擇選我,才算真正選了我。”
秦江月站直身子,衣衫凌亂,長發傾瀉,玉冠在昏暗的光線下熠熠生輝。
不知何時,凡界已是深夜。
“但你不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