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為君子,是法器中最獨特的一種,劍道對修者要求極高,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相對于其他道法,精進起來也甚為艱難,是一門極致的苦修之道。
劍修多微寒,不甚寬裕,也是因為修劍常要鍛劍,什么材料好上什么,久而久之,入不敷出。
秦江月是劍仙,史上用劍最精妙者。
他得心應手的劍招,是尋常劍修此生無法攀登的高峰。
只薛寧沒看出來的是,秦江月在使某個劍招時,有極其輕微的滯澀。
一場華麗的“演出”結束,薛寧沐浴在劍仙不自覺釋出的仙靈之氣中,看著他如桂宮仙君那樣回到她面前。
“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樣。”薛寧半點對大比的焦慮都沒了,戰意凜然,“我要成為這世間最厲害的法修”
秦江月為她有這樣的信心而欣悅“你一定可以。”
薛寧高興起來,轉身進了廟宇,廟宇不大,樸素但不簡陋,進來就是兩個蒲團,蒲團后是供桌,供桌再后方便是凡人為她
塑的神像。
神像是用陶土做的,比不得給道君塑的金身,但在神像前的供桌上是仍在燃著的香火。
香爐中擠滿了燃起的香,一看便是人剛走不久,今日來這里祭拜的凡人也很多。
薛寧心中熱熱的,回眸看秦江月,臉上夾雜著幾分不好意思。
秦江月自后環住她的肩膀,低聲道“照我說得做。”
薛寧點頭,認真跟著他念咒捏訣,隨著咒文最后一個字落下,一道瑩綠色的光將香爐里裊裊升起的香氣攏到了她面前。薛寧耳邊忽然冒出很多聲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在道謝,有的在祈愿,有的在哭訴,很多,可她一點都不覺得吵鬧繁瑣。
她閉著眼將每一句聽完,耳朵有些疼,秦江月適時制止她,教她“佐理陰陽,收斬天聲,輔通道法。”
薛寧倏地回神,跟著他手的動作一點點聚氣,按他說的運功。
那些聲音漸漸消失,其中提煉出絲絲縷縷的雪色靈氣,一點點鉆入她的識海之門,順著運功行至丹田。
她覺得這個過程很快,可睜開眼發現天都亮了,自己更是出了一身汗。
原本就有些松動的境界,因煉化的信仰之力來到了筑基五層。
薛寧長舒一口氣,酣暢淋漓地站起來,四處尋秦江月,并不見他在廟中。
她從后門走出去,在不遠處的臺階邊看到了他。
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目光投過去的一瞬間,他收手轉過身來朝她道“不錯,一學就會,孺子可教。”
薛寧多心了一下他的手,但上面好好的,什么事兒也沒有。
是她想多了嗎
總覺得有些奇怪。
思及此,不免想起自己在人間客棧時匆匆離開的原因,她趕緊跑到秦江月身邊說“我身上似乎有些不妥,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這個烙印在作怪”
她如實說道“我這幾日有時會有些思想偏激,不是時時如此,但我能感覺到異常。”
秦江月抬手按在她頸間的烙印上,輕聲道“別動,我看看。”
薛寧沒動,只是靜靜望著認真幫她檢查的人。
秦江月檢查過烙印,很快又握住她的手臂,一寸一寸摸骨查看,薛寧激靈一下,身子有些緊繃。
她抿抿唇,問靠得越發近的人“你的手怎么了”
還是覺得問出來比較好,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會心里踏實。
她觀察秦江月的臉色,想得到他坦誠的回答,但秦江月頓了頓,轉而道“你身上無礙,若有問題,應該還是這個烙印。”
他望進她的眼睛“以防萬一,我還是幫你消除。”
薛寧看了他一會,慢慢說了句“好。”
又是這樣。
他不想說。
真是令人惱恨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