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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諾的春天溫和而美好,午后陽光和煦,空氣中隱約傳來悅耳的蟲鳴鳥叫之聲。
每一扇窗戶都敞著,偌大的階梯教室里,坐了二十來個昏昏欲睡的學生,他們有的用手撐著臉,有的把玩羽毛筆總之,很難有人將注意力集中在懷特教授身上。
“將這樣一個直角,平均分為三等分,我們需要怎樣分”
“啊不行了。”一個學生嘆息道,“我們為什么要在這樣美好的日子里學習幾何與算數呢。”
左手邊這時遞過來一張被疊成小三角的紙塊“勞駕給嘟比嘟。”
那個學生回頭看了眼,悄聲說“嘟比嘟睡啦,你確定要吵醒他嗎”
想傳紙條的那位因而猶豫了,但探出頭來,很努力地偷偷看了一眼。
名喚嘟比嘟的男生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此刻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顯然如同學所說,睡得正香。
臉全埋在臂彎里看不見,只露出一只手來那是屬于少年人的手,骨骼清瘦,但白皙而修長。
清涼的風從窗外灌進來,撥動著他那頭細軟的黑發,不時掀起薄紗似的窗簾,將他整個籠罩其中。
“關于昨天的隨堂考試”懷特教授忽然話鋒一轉,從桌底掏出一小沓淺黃色的紙。
正在瞌睡的學生們頓時為之一振完了,這老家伙竟然連夜把答卷給改完了
本來眼看周末將至,該是他們放假回家休閑的時刻,這下無異于禍從天降。
整個教室充斥著學生們的哀嚎,如同即將入地牢受刑
“蒼天究竟是哪個天才發明了考試為何要讓我等受苦受難”
“完了,看老懷特那個表情,他定是對我們在紙上的表現相當不滿。”
“問題是,昨天那幾個題目,可不是一般的難解我連題目都讀不懂我可沒開玩笑。”
這里是西諾公學。
作為新創辦不過數年的公共學堂,這間門校舍非常嶄新,就連桌椅都散發著木頭的清香。
但教他們幾何算數的懷特教授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老頑固他最喜歡安排隨堂考試,最喜歡出刁鉆的難題,也最喜歡通過學生們“愚蠢至極”的表現,獲得眾人無法領會的快樂。
“愚蠢至極”他果然如此說道,并抬手將那批答卷給揚了,“我批改的如此之快,是因為許多人在答卷上一派胡言,更有甚者”
懷特教授拾起其中一張皺巴巴的紙,抖直了,放到鼻子面前,用綠豆似的小眼睛審視著。
那張答卷紙上一片空白,只用藍色墨水寫了一個字母。
“這位自認為聰明過人的先生。”懷特教授一字字念道,視線在二十幾張面孔中逡巡,很快落在最后一排。
大家也禁不住,借這個機會,轉頭看向窗邊的嘟比嘟。
他被騷動聲吵醒,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了頭。
吵死了。
他明明就有告訴大家,他每天這個時間門都需要午睡的。
少年有著張讓人一見傾心的臉,這無疑讓他成了班里備受關注的頭號人物。
褪去幼年期的嬰兒肥,他的五官變得更為立體精致,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貴族氣息。不同于青春期里長痘長斑的同齡人,他的皮膚照舊干凈得纖塵不染,因為長時間門悶在臂彎里,倒是微微泛著窒息的紅暈。
最吸引人的,當屬那雙深櫻桃色的眼睛,剔透,像某種魔法水晶。
它們此刻無甚情緒,與講臺上的懷特教授對上了視線。
“我想,先生,我急需從你的嘴巴里,聽見個交白卷的合理解釋。”懷特教授說。
少年眨了一下眼,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會。”
教室里一陣騷動,有人悄悄跟著說“我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