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孚看在眼里,從里間箱籠里拿出一套文房四寶,“既是挑了狼毫,便少不了墨臺紙硯,這一套妹妹拿回去把玩。”
匣子被打開,底下用墨色絹帛墊著,上頭擱著整整一套筆墨紙硯,旁的不說,那硯臺色澤溫潤線條流暢,雕工也甚是精細,絕非凡品。
沈瑤看著那沉甸甸的紫檀匣子,不知該說什么,莊子上無人教她識字,她為了討好大老爺夫婦自個兒攢錢去鎮上買了字帖回來,秉燭苦練,著送份例的管事捎帶回京,可惜從來沒有過回音,久而久之,她興趣也淡了。
她抿唇片刻,指了指一懸掛在筆架末端的匕首,
“二兄,你這里可有其他匕首能否贈一把給我防身”
她最先看上的便是這把匕首,無奈這匕首上鑲嵌著珠寶,她知貴重不敢拿。
沈孚何嘗沒看明白,當即將匣子擱下,將那匕首取下雙手遞給沈瑤,神色比方才要鄭重,
“這些年二兄我隨父親待在西昌府,時常便將此物懸掛腰間,有了它,凡事總能逢兇化吉,一馬平川,妹妹,哥哥能耐有限,諸多事幫不了你,愿以此匕首相贈,望你心無所累,身無所絆,余生順遂快活。”
心無所累,身無所絆這是勸她想開,過自在日子,莫要作繭自縛。
沈瑤眼眶一熱,她并不擅長情緒外露,也不愿軟弱示人,為了化解尷尬,她硬生生笑出來,指著匕首道,
“二兄教教我如何用”
沈孚帶著她來到院外。
已立了春,初雪未褪,院子里枯枝未發,唯有幾顆老桂在寒風中強撐著一抹深綠。
原來這多寶匕首也有玄機,它是一把雙刃刀,不僅削鐵如泥,甚至刀柄頂端還有個機括,沈瑤只消一按,幾顆鋼鐵彈珠便從里頭射出,頭回沒把握好火候,兩顆彈丸不慎越過墻頭往外頭射去。
片刻,墻外傳來一聲斷喝,
“誰,給我過來”
二人原還笑著,一聽這嗓音均唬了一跳。
這是大老爺沈黎東的聲音。
“糟糕”沈孚拂了一把額,懊惱道,“我方才忘了告訴你,這書房原是我父親所用,他去了西川,此地便歸了我,這院頭越過去恰恰是你父親的外書房。”
“聽大伯這怒氣,怕是砸著什么人了,妹妹稍候,我去去就來。”沈孚提著衣擺趕忙往外走,沈瑤愣了一會也急了,“豈能讓兄長一人擔干系,我陪你去。”
平日掩緊的角門此刻卻開著,一慣伺候沈黎東的青衣小廝侯在門口。
沈孚前腳跨過,沈瑤后腳提著裙擺追了過來。
沈孚聽到她嬌喘聲,扭頭要去攔她,前方廊廡下傳來一聲重咳。
沈孚與沈瑤不約而同望去,寬敞的廊廡下立了大約七八人,人人衣裳前頂著一團形狀各異的繡補,沈瑤并不識得,見諸人大同小異,也猜到是朝中官服,在這當中,有一人卻格外不同,他穿著一件玄色大氅,頗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還未細看,那頭沈黎東瞧見她,額尖已隱隱暴跳,沉聲喝道,
“還不快過來認罪行禮。”
沈孚無奈,拉著不明情況的沈瑤上了臺階,目光落到正中那人,神色凝重,帶著沈瑤二話不說跪了下來。
跪得太快,沈瑤膝蓋磕到了一不平之處,疼得她嘶了一聲,她悄悄挪了挪尋了個平整的地兒,視線就這么落在一雙烏青的鹿皮靴上,
靴面素凈,沿著挺拔修長的身影往上,看到一只懸在腹前的手,手指格外白,指骨分明似冷玉,狹長的指腹輕輕捏著一物,薄薄如鋒刃般的光芒閃現,令人不寒而栗。
正是她的彈珠。
沈瑤呼吸滯住。
作者有話要說逢兇化吉的匕首看我多靈驗,一下射到你未來夫君。
沈瑤謝謝。,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