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欽并不是不經事的少年,惱火歸惱火,卻無法苛責她半分,沈瑤這輩子孤苦無依,是他還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卸下心防。
得慢慢來。
謝欽看著她沒做聲。
一無所知的碧云夠著脖子過來瞅了一眼,“咦,姑娘,您這后脖頸有道紅印子,像是被什么咬了”
沈瑤恨不得剜自己婢女一眼,愣是作驚訝狀,“是嗎興許是被蚊蟲咬了。”
謝欽慢條斯理喝了一勺銀耳,所以他便是那只蚊蟲
一抹嘲諷劃過唇角,他吃完凈手。
沈瑤左手捏著一只勺子,右手夾了一塊蘿卜糕,白皙修長的指甲尖被修整過,其中中指指蓋明顯有一條裂痕,
“這指甲怎么也破了”
“是啊,我今日晨起便見手指裂縫極多,生生的疼,也不知是怎么了我在岳州時常常做噩夢,昨夜怕是做了噩夢,拽著了什么吧。”
每每雷雨大作,沈瑤睡不安生,此事碧云最熟悉不過,故而方才替她剪指甲時也沒多問。
謝欽緩慢地擦拭著手指,聲音淡的沒有絲毫情緒,“是嗎”
她哪里是做噩夢,分明是受不了時拽床褥拽破了手指。
十指連心,疼定然是疼的。
他自入仕以來,頭一回告假不去上朝,就是想陪陪她,憐惜她,不成想是這么一個結果。
一頓早膳吃得兵荒馬亂。
離開故吟堂時,謝欽將黎嬤嬤喚去書房,將暗衛尋來的一瓶藥水遞給她,吩咐道,
“好生照料她。”
黎嬤嬤再笨也察覺不對勁,捧著藥水,大著膽子問,“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好像不記得了”
謝欽闔著眼,手中似乎想攥些什么卻是了然一空,
“昨日太子轉遞給她一杯酒,酒里被下了藥。”
后面的話不用他說,黎嬤嬤明白了,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還以為水到渠成,原來是被人算計了。
幸在沈瑤回了府,若是在宮里,黎嬤嬤不敢想象后果。
她連忙屈膝,“老奴一定照顧好夫人。”
謝欽很想叮囑黎嬤嬤盯著沈瑤,到底是舍不得讓她不自在,最終作罷,擺擺手示意她出去,獨自在案后坐了一會兒,這才換上朝服出了門。
太子不會蠢到當庭給沈瑤下毒,還有誰能在給太子喝的酒水里下藥粉呢,只可能是東宮,聯系后宮諸嬪妃的底細,謝欽很快鎖定目標,撫了撫被沈瑤咬破的嘴皮寒聲吩咐暗衛,
“將涉案之人全部藏起來,等著戚貴妃與東宮自亂陣腳。”
“是。”
黎嬤嬤拿著藥瓶回到故吟堂,小丫鬟告訴她,沈瑤已帶著碧云前往延齡堂給老太太請安去了。
沈瑤實則是怕謝欽殺個回馬槍,顧不上身子不舒服溜去老太太處。
走了幾步,裊裊婷婷,似合不攏腿,幸在她不是嬌氣的姑娘,走著走著也就麻木了,到了老太太茶話間,里面已坐了一屋子人,大家相互見禮,謝家五姑奶奶謝曼竟然回了娘家。
旁邊還坐了個裝扮得十分嬌艷的女郎,看眉眼與謝曼十分相似,當是她的女兒怡寧郡主。
平日里老太太愛招著她去身邊坐,今日坐了平南王妃謝曼,自然得尋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