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嬤嬤掃了一眼四五十來鄭家人,全部請進去怕是得惡心死七姑奶奶,尤其那尊人偶瞧著令人犯怵,便道,
“還請小少爺與管事的入內說話,其余人便去后罩房歇著吧。”
那婆子自然看出寧家的打算,指了指那衣冠人偶,
“前些日子我們給二爺做九九八十一天的法事,天降大雨,雷劈了原先二奶奶與二爺住的院子,道人說是二爺顯靈,還惦記著咱們二奶奶,嬤嬤,煩請進去通報一聲,就說二爺想見你們姑奶奶一面。”
那嬤嬤氣得面龐都給扭曲了,恨道,
“你們何苦咄咄逼人,本是姻親世家,即便姑奶奶回來了,時時刻刻都念著你們鄭家的好,你們卻豁下臉面來這里鬧,真真傷了情分,也傷了體面。”
她話音一落,卻見鄭家人在面前哭天搶地,將她的嗓音給蓋過去,那嬤嬤險些氣暈,跺著腳進去稟報。
兩廂僵持,最后是當朝戶部侍郎寧大老爺聞訊急急趕了過來,他畢竟久經官場,一身官威赫赫,斷喝一聲,便喝住了鄭家人,大老爺冷眼一掃,也知事情不妙,最后一錘定音,
“我們家老太君剛辦大壽,你們鄭家卻要將葬事鬧去屋內,這是想逼死我母親么,也不怕天打雷劈”
“來個說的上話的進廳堂,其余人一邊候著。”
寧家下人趕忙將府上一些閑置的簾帳錦棚給架起,將鄭家那些穿麻戴孝的下人與人偶給請去錦棚里坐著,隔絕了外人的視線,寧家侍衛再一轟趕,看熱鬧的人也退去了。
鄭家除了那位小少爺,也就是鄭二爺的庶子,只來了年輕的媳婦與三位管事。
大夫人與大老爺端坐在廳內,看著那孤兒弱女并三個上不了臺面的仆婦,鼻子都給氣歪了。
鄭家要議事也不至于弄這么些人來打發寧家,可見是故意找茬。
以大老爺對鄭家的了解,鄭家還沒這個膽子來對付寧家,這背后必定有貓膩。
大老爺臉色暗青,壓根不屑于開口,只朝大夫人使個眼色,示意她做主。
大夫人便看向那年輕的少婦,鄭家方才已介紹過,這少婦正是鄭二爺的弟媳,
“三少夫人,鄭家是何意,不妨直說,咱們原先都是商議好的,如今你們來鬧這一出,實在是叫人寒心。”
大夫人攏著衣袖喝茶,眼神又冷又淡,還帶著一股子嫌棄。
那三少奶奶卻不是個厲害的,柔柔弱弱,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她懷里抱著那個小男孩,吶聲回道,
“大夫人,我也只是個傳話的,來之前,族長交待過,必須親自見到二嫂,有些話要當面告訴她。”
大夫人將茶盞往桌案一擱,發出清脆的銳響,
“寧家是我掌家,有什么事與我說便罷。”
鄭三奶奶笑笑不做聲。
大夫人臉色一黑,夫婦二人相視一眼,才意識到棘手之處。
鄭家壓根不想好好商議,故而只遣了個不頂事的少夫人過來,也就是說他們一拳打在棉花上,為了息事寧人,反而不得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鄭家何時有了這么高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