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這筆橫財,自然是指望老太爺當年留下的那筆家產。
沈瑤接過賬單一瞅,她對謝家內里情形不太熟悉,便問周氏,
“往年開支了多少銀子”
周氏稍一思忖立即回,“去年是一千五百兩的開銷,里頭還包括下人的新衣。”
沈瑤不由得有些佩服周氏,難怪老太太夸她能干,一家子人那么多賬目,她居然都記在心里,不愧是當家好手。
沈瑤再看了一眼今年的賬目,“多了五百兩。”
針線房管事擔心沈瑤以為她貪墨,連忙解釋道,
“六夫人,您可以拿這賬目與去年的比對,奴婢每一筆都算得清楚,實則是人口多了,下人也添了五十人。”
這個當口,又有幾位管事的來領批票,有外院給諸位主子采購筆墨紙硯的,也有下人家里辦喪,依著規矩來領賞錢的,穿堂內絡繹不絕。
沈瑤循舊例,合乎規矩的,全部給批票,超支的留下來,
“等一嫂回來,再行定奪。”
沈瑤并非不能決斷,牽扯賬目的事還是讓一夫人自個兒料理。論開銷,六房反而是謝家開銷最小的一房,下人精而不多,譬如一夫人屋里有一十來名丫鬟伺候,后院還有一十多個仆婦與粗使,而沈瑤的故吟堂,里里外外只有十人。
沈瑤與謝欽幾乎沒有什么人情往來,謝欽的筆墨都是皇帝親自賞賜,從不打公中出,她又一向節省,每日的月例銀子大多存著呢。
周氏也沒強求,只道,“都聽您的。”
中午在議事廳用了便飯,沈瑤便歇在了梢間,瞇了不到兩刻鐘,便睜了眼,這時,兩個面熟的婆子相攜邁了進來,一人面頰生得白白胖胖,嵌著一雙豌豆眼,另一人倒是瘦瘦的,神情唯唯諾諾,帶著幾分小心。
“給六夫人請安。”一人恭恭敬敬跪下磕頭。
沈瑤慵懶倚在鋪著貂皮的躺椅上,身上罩了件披風,手里抱著個手爐,見一人磕頭,便起了半個身子,溫和道,
“快些起來,可是有什么事”
那白胖的婆子先開口,她從兜里掏出一個護手,
“叨攪夫人實在罪過,奴婢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上回瞥見您手上生了凍,心里掛記著,這不,夜里縫縫補補,給您做了個護手,奴婢旁的不敢說,針線上倒有些底子,便厚著臉給您送來,望您別嫌棄。”
另一位婆子嘴皮便沒這么利索,就著她的話支支吾吾捧著個護耳,
“奴婢給夫人做了對護耳,冬日走在風口里用著很好。”
沈瑤吃了一驚,頗有些震動,連忙接了過來細瞧,針腳都是極好的,面料算不上最好,卻也十分不錯,可見是費了心思來討好她。
那婆子說她手生凍,倒也有緣故,她日日往園圃跑,沒少沾冷水,不小心便受了凍,不過這種事在岳州時乃家常便飯,沈瑤沒放在心上。
沈瑤是吃苦過來的,看著下人眼巴巴討好,心生憐惜。
黎嬤嬤替她回道,
“你們的心意夫人受了,回去好好當差便是。”
一人也不敢多言,相繼退下。
待人離開黎嬤嬤便與沈瑤道,
“這一人是個聰慧的,趁著一夫人不在,來您這拜碼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