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若毀約她也不會強求,畢竟家世相差懸殊,可既然要履約,沈瑤也當仁不讓,婚事早早就定下,她也一直視那素未謀面的男子為夫,老太爺臨走前教她寫得名諱現如今還擱在兜里呢。
沈瑤大大方方應下。
“好。”
在謝家眾人看來就是,賴野花吃上神仙肉。
沈瑤不在意旁人怎么想。
當日老太太將身邊穩妥的黎嬤嬤遣去服侍沈瑤,沈瑤家境不好,為了供弟弟讀書,家里一應值錢之物全部典當了,身邊并無伺候的丫鬟,只孤零零的一個人,謝家套上大大小小五輛馬車,將沈瑤送去了別苑。
三日后,謝府來人告訴她,婚期定在三月初八。
掐指一算,只剩一個多月,沈瑤一面掛念著國子監的弟弟,一面認真備嫁,老太太遣來的仆婦都十分能干,她能做的極少,無非就是繡一些出嫁的衣裳之類。
臨近婚期,沈瑤親自燒了一鍋雞湯去國子監看望弟弟。
十五歲的少年拗著臉站在樹下,高高瘦瘦的個子,生得白白凈凈,一雙眼卻陰鷙含戾,
“你非得嫁他嗎”
沈展只知道謝欽姓謝,并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從沈瑤嘴里聽出是個大戶人家。
沈展不希望姐姐看人臉色。
“等我高中,你再挑個本分老實門當戶對的不好嗎”
沈瑤看著繃如滿弓的弟弟,心潮翻涌。
這一路入京,已經耗盡所有家財。
她一個姑娘家如何在京城落腳,落腳便罷,又如何供弟弟讀書,婚約是現成的,謝家也認了,她何苦沒事找事,
“我就喜歡他。”
她連謝欽的面都沒見過,何談喜歡,不過是寬慰弟弟的話。
她理了理弟弟的衣領,替他拂去沾灰的枯葉,笑了笑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展從姐姐抑在眼底的淚光悟出,姐姐是為了他才嫁人。
他拽住沈瑤的手腕,眉峰冷峭,“我現在就帶你去謝家,跟謝家退婚。”
沈瑤臉色一變,氣得甩開他的手,
“胡鬧,我都告訴你了,我喜歡他,我就要嫁給他,你還想怎樣即便你以后出息了,給我尋來天王老子我不喜歡,你又待如何”
沈展咬著牙,一張臉脹得通紅。
沈瑤罵完又心疼他,連忙溫聲安撫他,
“你好好讀書,若我真受了委屈,你再接姐姐回來,如何”
說來說去,就是他沒用。
少年繃著臉,淚水在眼眶打轉,屈辱又憤怒,最后拂了一把淚,將食盒從沈瑤手里奪走,轉身往學舍去,留給沈瑤一道孤絕的背影。
“你放心,我一定高中,不會辜負爹爹期許。”
沈瑤的父親是一名秀才,一輩子最大的愿望便是高中進士,他做不到,便將期望寄托在兒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