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區燈火通明,他坐在人來人往的衙署里,方才找到一點知覺。
屬官打量他臉色不太好,“謝大人,您臉色有些白,是不是不舒服”
謝欽手搭在桌案上,艱難地看著他,“我好像是有些不舒服。”
屬官立即去請大夫。
太醫院掌院正要出衙回府,聽人稟報說謝欽不舒服,二話不說重新進去換了官服操起醫箱火急火燎趕來吏部。
先是請了安,坐在謝欽對面問,
“首輔,您哪兒不舒服”
謝欽無神地看著他,指著自己胸膛,“這里不舒服,又悶又脹,堵得慌”
可明明里面什么都沒有,空空的,怎么會堵。
“甚至有種麻痹的澀感。”
謝欽一雙眸空洞地看著太醫,清晰準確地描述著自己的感受。
太醫聽到這話,臉色十分凝重,立即給他搭脈。
可搭了半晌,實在沒發覺他身體哪里出問題,
“謝謝大人,您確定是身子不舒服嗎”
太醫忐忑地說,
“有沒有可能是心里不舒服”
謝欽狼狽地回了府。
穿過石徑,越過月洞門,來到故吟堂的院中。
四下寂靜。
熟悉的院落像是飽經風霜,在前塵舊夢里抖動著它的塵埃。
自回京他越發沉默寡言,每一個迎上來的人無不笑臉熠熠,恭敬討好,甚至小心翼翼揣摩他的心思,他心生厭惡。
他站在奉天殿之巔,看著所有宮殿樓宇星羅棋布鋪在腳下時,沒有絲毫快感,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寂寥和空曠。
他一直不明白心里為何不痛快,直到此時此刻站在那空落的故吟堂,五內空空,四野茫茫,那種孤寂到極致的感覺,淹沒著他。
這么多年撐著他的朝堂理想已實現,四海升平,河清海晏,他一將功成,萬古流芳。
他成了個孤家寡人。
心底某一處像個無底洞,更像一個被掏空的窟窿。
他急切地想要用什么來填補,循著本能來到故吟堂,來到這曾經歡聲笑語的后院,曾經不被他放在眼里,卻在失去后,在無數個邊關暗夜里,慰藉著他的溫柔鄉。
他下意識地盼望著這里有一盞燈,淺淺照亮回來的路。
下意識期待那一張活脫的俏臉,不經意推開小軒窗朝他遞來嫵媚的一眼。
可惜沒有。,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