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隔壁搬來雅客,林某特來拜訪。”
謝欽遠遠地看他一眼,抬了抬衣袖,平陵將人引入。
林豫趁機四下掃了一圈,這院子他原先來過幾回,今日一瞧布局已大變,原先那些花花草草都給拾掇了,一些冗繁的布景也被移除,顯得庭院十分開闊大氣,乍一眼還以為是大戶人家。
他拾級而上來到前廳靠東的一間門亭子。
長案上備了一壺薄酒,一張焦尾琴,侍從將焦尾琴挪開,謝欽親自倒了一杯酒推了過去,
“公子雅量,謝某失迎,一杯薄酒賠罪。”
“哪里哪里,是林某造次,還望兄臺勿要怪罪。”
一來二去,林豫得知謝欽姓謝,人稱謝六爺。
“不知六爺在何處高就”
謝欽身上有一股文人的風骨,卻又沒有文人的酸腐氣,反而舉止投足雍容華貴,大開大合,有一種渾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氣場,林豫自忖這些年做生意也頗有一手,在此人面前卻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之感。
這樣的人若結交了何嘗不是幸事。
林豫言談間門頗有些小心謹慎。
謝欽含笑搖頭,“一介閑人,不足掛齒。”
林豫便知他不愿意透露身份,也不強求,又隨意撿了些院子里的布置向謝欽討教,他曾到過江南,家中在江南也有別苑,對江南園林頗有些見地,也是想借此與謝欽打開話匣。
謝欽果然上了勾,便問他做什么,林豫說了幾處手頭的生意,比起謝欽的含蓄,林豫倒是很大方地介紹了自己,只是二人說到西北邊關貿易時,謝欽多了幾句嘴,寥寥數語,林豫便發現此人深謀遠慮,其眼見遠在他之上,心底越發敬了幾分。
“聽起來六爺似乎對蒙兀與女真商戶知之甚深莫非您深耕過邊貿”
謝欽搖頭,“不過是認識幾位與朝廷打交道的商戶,不值一提。”
林豫認定這偉岸的男人非池中之物。
“說來六爺怎么想著屈居此宅,林某雖無多大見識,卻看得出來此間門宅窄,容不下六爺智淵。”
謝欽眉峰微微一凝,露出蒼茫的痛色,
“來此,不過是懷念一人而已。”
林豫微愕,頗有些不解,卻又不敢多問,“原來如此。”
不料謝欽主動揭了傷疤,飲一口酒入肚,五臟六腑頓時火辣辣的,
“是我的妻。”
馬上要成為他的妻。
謝欽深深凝視林豫,眼角泛紅。
林豫見謝欽肯自剖胸臆,立即順驢下坡問,“您的妻子是”
本以為他妻子已過世,卻聽見謝欽接話道,
“我棄了她。”
林豫臉色頓時變了變,不知該說什么。
第一反應是棄了妻子實非大丈夫所為,可面前這男子實在不像個沒擔當的,忍不住試探問,
“莫非兄臺有難言之隱,不得已方才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