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賣身為奴,他們都難賣出去,
不識字,沒見識,在村里呆久之后,人變得如木頭石頭一樣,不通氣。
張羊稍微活泛些,卻遠遠不如清水村的百姓。清水村的百姓都不敢輕易離開村子出去討活路,何況是張羊。
快到午飯時分了,村里只有兩三戶的屋頂冒出了些許的青煙,其他大多都毫無動靜。
天冷地里沒活,村民大多都會在半晌午吃幾口,躺著不動免得餓,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老張與張羊道別,走了很遠,他回過頭,看到張羊還站在雪地里,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望著他們父子倆離開的方向。
慶川難過地道“阿爹,這里太窮了,以后會好起來嗎”
老張望著周圍連綿起伏的群山,許久后方道“有山有水,無論如何不該窮。地里莊稼收成不好,總有別的活法。我這些年啊,總是在想,當年報了災,要是衙門當做一回事,管了我們,興許就不會這副模樣了。”
慶川這些年跟在程箴身邊,他比老張懂得更多,道“衙門不會管,他們怕麻煩,衙門也拿不出錢來管。開倉放糧,要有糧食可以放。衙門官老爺不敢擅自做主,等報災的折子送到朝廷,旨意下來時,人都死光了。”
老張說了聲可不是,突然想起程子安。
程子安在程箴受傷后,吩咐他去府城尋人時,對他說了一些話。
“項伯明那樣的人,若是他當了官,就是百姓的災難。他這樣的官員已遍地都是,能少一個,就少一個吧。”
“辦法沒辦法,打個比方,就是皇帝要從貴人手上搶錢,搶權,一家兩家還行,抄家嘛。要是全部抄掉就不行了,他們會造反。”
“還有些倀鬼,他們本就是窮人,一旦得了勢,比以前的那些達官貴人還要狠呢。”
“前朝,前前朝,大周都一樣。花團錦簇,哀鴻遍野。”
達官貴人花團錦族,平民百姓哀鴻遍野。
老張緊了緊身上的行囊,道“你我都沒法子,就別多想了,咱們走快些,爭取早些到幽州,不要耽誤老爺的正事。”
慶川忙大步跟了上去,想了下,興致勃勃道“阿爹,少爺最最聰明了,很厲害。若是他當了我們的縣令,估計他們就有救了。”
老張想到程子安,愁腸百結中,也笑了出來,道“少爺是厲害,可他向來不愛讀書,得要他能考取功名才行啊”
慶川想到程箴懲罰程子安,每次他都能輕松化解,苦著臉道“是啊,少爺狡猾得很,就是不愛讀書,老爺都斗不過他。”
明州府。
新年過去,狡猾的程子安回到府學上學。詩賦課上,他端坐著,眼睛半睜,看上去很認真。
詩賦課的向夫子,見程子安乖巧的模樣,溫聲道“程子安。”
程子安沒動。
向夫子頓了下,聲音拔高了些,叫道“程子安”
程子安從夢中驚醒,蹭地站起身,茫然的雙眼,與慍怒的向夫子四目相對。
辛寄年捂嘴的嬉笑聲,從課室后傳到了前面。
程子安回過神,他坦然答道“夫子,請恕學生不會對,還請夫子莫怪。”
課間笑聲愈發響亮,辛寄年夸張敲著課桌,擠著嗓子道“程哥,你是不是睡著了”
方寅在一邊,豎起課本指了指,急著小聲提醒“夫子沒讓你對韻,是讓你誦讀這首詩”
程子安“”
向夫子徹底怒了,取過了講臺上的戒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認真,手伸出來”,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