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唐祭酒為人應該比較正直,至少聞緒還能繼續留在國子監。
聞緒領著程子安,前去先生的監舍拜見。先生們倒和善,只略微問了幾句他的功課,就算過了。
接下來,聞緒將程子安領到了太學的課室前,停下腳步,道“這里就是,你快些進去吧。若有事,你來監舍尋我。”
程子安拱手道謝,背著書箱進了課室。
一進屋,程子安便感到一股濃濃的暖意,夾雜著香氣撲面而來,弄得他恍惚以為,是走進了賣香的鋪子。
時人喜熏香,富貴人家愛合香,在明州府學時,如辛寄年他們的衣衫,都用香薰過。
畢竟香太貴,他們那時候年幼,熏香少,聞不大出來。
程子安抬眼打量過去,學生們年紀大小不等,有的人看上去已經娶妻生子,有些人還是青春少年郎。
唯一相同的便是,滿室的富貴。
程子安迎著他們的打探,大大方方走到講臺前,拱手見禮,朗聲道“在下乃是來自明州府的舉子程子安,給諸位師兄見禮了。”
大家似乎沒見過程子安這般主動之人,皆安安靜靜坐著,一時無人搭話,
程子安從容淡定,轉頭朝課室打量過去,見只在講臺下還有個空位,便走了過去,對鄰座的人拱手施禮,笑道“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那人掀起眼皮,懶洋洋道“我姓鄭。”
程子安心想估計是鄭相的孫子,笑容滿面道“原來是鄭師兄,請問鄭師兄,這處可有人坐”
鄭煦豐瞥了眼程子安,道“先生的眼皮子底下,誰愿意坐,當然空著了。”
程子安道了謝,從身后取下書箱放在案桌上,搭話道“以前在明州府學時,我也坐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已經習慣了。”
鄭煦豐哦了聲,問道“你為何要坐在先生眼皮子底下,莫非你們府學的案桌不夠用”
程子安搖頭,笑道“以前我上課淘氣,先生就將勒令我坐在最前面去了。”
鄭煦豐頗為意外看了他一眼,轉過頭,沒再搭理他。
倒是右手邊的人湊過來,笑嘻嘻問道“程子安,你為何來了太學你阿爹在何處高就啊”
程子安放下書箱,拱手問道“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那人道“我是祁隼。”
原來是皇親,程子安照著鄭煦豐對坐在最前面的反應來看,估計他也是個張揚不聽話的。
程子安的家世來歷,瞞不住這些權貴子弟,他也沒甚可瞞之處,瞞了反而顯得他心虛不老實,便如實告知了。
“我阿爹是舉人,不幸摔傷了臉,沒能考春闈出仕為官。我是明州府學聞山長的弟子,永安侯府的施侍郎見我考中了解元,便讓我進太學來讀書,長長見識。”
祁隼點頭,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原來是靠著永安侯府進來的啊,我還以為,明州府竟還有姓程的官員,我不知曉呢。”
程子安見祁隼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飄來飄去,屋里熱,他舊時脫下大氅堆在長凳上,笑道“鄭師兄可是好奇我的大氅這里面是鹿皮,鹿皮輕便,風吹不透,保暖得很。”
祁隼只穿過紫貂,狐貍里,鹿皮向來是做靴子,他還沒見過鹿皮里的大氅,唔了聲,嬉笑道“原來鹿皮還能做大氅。”
程子安拍著外面的細布,道“當然了,主要是因為便宜。”
祁隼聽得眉毛直抬,后面的同學撲在案桌上,聽得津津有味。
連一旁的鄭煦豐,也拉長耳朵,聽著他們的說話,此時插嘴道“你阿爹是舉人,家中就那般窮,連綢緞都穿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