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趁著底下人們氣惱時,李疑火上澆油,讓程大彪把取消土地下放的告示貼出去。
程大彪有些慫,囁嚅道“李縣丞,真往外頭貼啊”
李疑點頭,暗搓搓道“你盡管貼,把老百姓的怒火燒得越旺越好。”
程大彪差點哭了。
他后知后覺回味過來,當初梁螢請他們吃酒時曾說過要上刀山下火海,合著就是為了這茬兒啊。
見他打退堂鼓,李疑幸災樂禍道“你若不放心,就多帶些人出去護著,免得挨了打。”
程大彪哭喪著臉,發牢騷道“這都是什么破差事啊”
牢騷歸牢騷,事情還是要辦的。
以前他貼告示尤其高調,這回卻跟孫子似的偷偷摸摸。
不曾想,早就有百姓暗暗盯著了。
他萬萬沒料到,剛一走到告示墻跟前貼上告示,就被一群盯梢的百姓圍了上前,人們紛紛問他是不是要取消土地下放。
程大彪不敢回答,只道“你們自個兒看”
一脾氣暴躁的男人破口大罵道“你個狗日的龜孫兒,什么破公家,出爾反爾,把我們當猴耍不是”
這話激起了人們的憤怒,紛紛沖上前要打程大彪泄恨。
他連忙抱頭避開,不少差役趕緊圍上前護住他。
人們扭打到一起,吵吵嚷嚷,鬧得很是兇悍。
程大彪不幸挨了一拳頭,頓時氣惱不已,暴粗口道“我操你大爺,你們拿我撒氣算什么鳥我就是個跑腿兒的,跟我鬧有什么用”
一老兒應道“你程大彪就是個狗腿子合著那群土匪來坑我們這些同鄉,打你不冤”
程大彪被氣得夠嗆,撒潑罵道“你這老不死的既然知道公家是一群土匪,你憑什么讓他們掏幾萬貫送給那些鄉紳商賈啊
“你們這些屁民又不是他們的娘老子,他們憑什么要慣著你們”
一婦人大聲吵嚷道“你是官差,怎么還罵人了”
程大彪額上青筋暴露,咆哮道“我就罵人了怎么著,一群沒腦子的蠢貨,妄想著從外面來的土匪給你們掏錢銀供著你們,不是笑掉大牙嗎”
他越罵越上頭,甚至口無遮攔道“動動你們的豬腦子,你愿意掏自個兒的腰包給鄉紳買地分給大家嗎
“明明是為著你們好,反倒過來咬人了。
“你們這么橫,這么不得了,怎么不去咬那些鄉紳富商啊,交七成租子被他們坑得嗷嗷叫,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一堆賤骨頭,活該”
這話罵得委實惡毒,戳到眾人的痛腳,全都炸鍋了,要打死他才善罷甘休。
衙門里的李疑偷偷從門縫往外探情形,不一會兒程大彪跟喪家犬一樣朝這邊跑了過來,連滾帶爬。
眾人一窩蜂按了上來。
程大彪差點嚇尿了,連忙喊道“李縣丞拉我一把”
李疑壯大膽子開門上前把他拖了進去,在眾人沖上來之前把大門給關了。
緊接著,外頭傳來激烈的撞門和吵嚷聲。
里頭的人們全都緊繃著神經,大氣不敢出。
程大彪捂著撕破的,頂著一個熊貓眼,罵罵咧咧道“那群刁民,全他媽是一群軟蛋,只知道在衙門口狂吠,有本事去找鄉紳吠叫啊,跟我叫嚷有什么用”
李疑暗搓搓朝他招手,“過來。”
程大彪屁顛屁顛走上前。
二人行到角落里,李疑附耳嘀咕了幾句。
程大彪頓時兩眼放光,“捅婁子,我最擅長。”
好不容易等到外頭的叫罵聲消停了,人們這才長吁一口氣。
結果第二天早上李疑被門口的情形氣得不輕。
那幫刁民不僅在衙門口燒了一堆紙錢,還潑了不知是雞血還是狗血到大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