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奉三郎的心里頭一時有些發堵。
他默默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兒郎。
這些年征戰,歲月絲毫未在他身上留下過痕跡,可是刀口舔血的生涯到底在他的眼底烙下了印記。
他們這群人命賤,生來就是在戰場上討生活的,過不了安逸日子。
奉三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論如何,總得活下去。”
趙雉點頭,“以后的路還長得很,豈能折損在這里”
奉三郎“是這個理。”
待他下去后,趙雉望著遠方陰霾的天空,灰蒙蒙的死氣沉沉,猶如泰山壓頂,叫人喘不過氣。
陣陣冷風吹拂而過,城門上的軍旗迎風獵獵作響。
他扭頭看向那面軍旗。
上頭的“趙”字是梁螢親筆寫下,一筆一劃,鏗鏘有力。
它代表著他們這群人的精神信仰,代表著所到之處,都將迎來豐衣足食。
這面旗幟,引領著他們不斷前行,它不僅要插滿東州,以后還會插到京城。
而在目光無法觸及之處,甘宗群騎在戰馬上,冒著嚴寒朝東州奔赴而來。
他已經六十歲了,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老當益壯,是朝廷里為數不多的老將。
此次領了楚王令,協作金林奪東州,來之前立下軍令狀,不奪東州誓不回。
獵獵寒風刮到臉上,他的臉上有一條刀疤,看著委實唬人。
身材也比多數人高大,精氣神飽滿,頭盔下銀絲吞噬了大半黑發,昭示著他南征北戰的榮辱一生。
先前鐘林在東州戰敗的事跡他也曾仔細分析過,這次過來把大本營設在了廣郡,也就是魏中丞他們的老家。
金林王太守得知他抵達廣郡,親自過去了一趟。
甘宗群坐在后堂,穿了一身漿洗得發白的衣袍,絲毫沒有老將的光鮮體面,國字臉上受過傷,看人時明明沒什么表情,卻讓人覺得又兇又惡,通身的威儀極有震懾力,叫人不敢窺視。
王太守一行人朝他行禮。
甘宗群點頭頷首。
王太守討好道“甘將軍一路辛勞,我等備上薄酒,給將士們接風洗塵,還望甘將軍笑納。”
甘宗群斜睨他,“留著奪了東州再飲。”
王太守見他不領情,唯唯諾諾道“是,是。”
甘宗群掃過眾人,問道“俞州的火器是何情形,你們可曾見過”
凌都尉忙道“鄙人凌某有幸見過。”
甘宗群做了個手勢。
凌都尉正色道“俞州兵攻城用拋石機時,用的不是石頭火球之物,而是一只木桶。”
當即把他見識到的情況細說一番。
甘宗群捋胡子認真傾聽,前有鐘林大軍折損在東州的前車之鑒,不得不警惕防范。
凌都尉把他了解到的所有情況都講述了一遍,聽得甘宗群緊皺眉頭。
與此同時,東州境內的老百姓已經知道朝廷派兵來攻打的消息。
人們惶惶不安,有不少人出城前往俞州避難,也有不少人無路可去。
市井里都在議論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