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了多少。”他問。
陸成軒沒想到林深憋了一路的問題會是這個,短暫停頓過后說出一個數字。
他的成績向來穩定,比林深高不少。
不僅寧昌大學,考國內大多數好學校都不是問題。
林深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后卻什么都沒說。
那幾日天氣一直不好,總有陣雨驟然降臨。
厚重的烏云如同帷幕般滾動著遮住日光,混沌般懸在頭頂,天色在極短的時間內暗了下來。
他表示到點回家吃飯,轉身就上了公交車。
寧昌的公交車司機各個如同賽車手出身,每次停車都像后面有原子彈在追,人不多的時候關門的同時就會踩下油門。
幾秒鐘的功夫,林深就離開了。
陸成軒出國后不久,林深的父親病危去世。
陸成軒坐了一天飛機趕回來,但連林深的面都沒能見到。
在那之后,林深再也沒有主動發過消息。
沒有不體面的告別,也沒有失去聯系。
可一切就是變了,任何人力物力都難以阻擋。
回到兩年后的宴會廳,在王總離開后,林深顯然懶得再裝表面上的寒暄與客氣,就這么一個人默不作聲地抽煙,晾著對面的人沒說半句話。
似乎在這一刻,陸成軒才切身體會單方面尋找溝通話題是件多么困難的事情。
從前,林深總是在扮演這樣的角色。
他無話不談,總是滔滔不絕地講述一些七零八碎的事情,即便得不到太多回應也仿佛有消耗不完的熱情。
陸成軒的父親教導過,人的話不需要太多。
沒有目的,溝通這件事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如今輪到自己,陸成軒發現沒有反饋的交流原來真的很不公平。
做足充分的心理準備,他斟酌許久才終于開口,使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詢問“孩子母親呢”
林深手上把玩的動作停頓下來,反手把打火機抓在掌心,倒沒有選擇遮遮掩掩。
“生他的時候去世了。”
原本陸成軒是想知道孩子母親是什么樣的人,雖然這些動用一些手段也能查到,但他想聽林深怎么說。
這個答案一出,但凡稍微有點情商的人就不會再問下去。
甚至其他的話題也再難展開。
在陸成軒再次沉默下去的工夫,林深抽完了手上這支煙。他似乎也只打算給陸成軒一支煙的時間,在煙頭燃盡之后將其丟進煙灰缸,站起身的同時將打火機揣進兜里。
“客人有點多,失陪。”
說完,林深轉過身,離開之前聽見陸成軒在身后叫他。
“林深。”
他停在原地,等待對方說下去。
陸成軒停頓數秒,但卻沒有等到林深回頭,他怔怔注視著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沒有過多思考就鬼使神差地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他不知道為什么道歉,但卻覺得自己需要道歉。
林深久久沒有說話,半晌才回應。
“沒關系。”他微頓,繼續說“只是送了一件小林不喜歡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