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句對話的工夫,兩個人就邁出了機場大廳的玻璃門。當下正值十一月初,轉眼就到立冬了,林望野在衣柜挑挑選選,特地穿了自己最喜歡的衣服。
襯衫是最普通的白襯衫。
但這件馬甲款毛衣是時叔叔親手織的,肩膀處有個可愛的小爪印花紋,全世界只有這么一件。
可他卻忽略了現在的季節。
秋末的寧昌特征就是白天陽光明媚,晝夜溫差巨大。
林望野出門時熱血沸騰壓根沒有留意,更何況地鐵站直通機場內部,讓他完全忽略了對室外溫度的認知。
所以在寒風迎面撲過來的那一剎那,他當即立在原地倒吸一口涼氣,縮著脖子打了個冷戰。尚未反應過來,一件暖烘烘的大衣頃刻間披在肩上,將他整個人嚴嚴實實裹在里面。
時淵微微彎腰,順著大衣領口第一顆紐扣依次往下扣,語氣縱容又無奈。
“怎么穿這么少。”
林望野被風吹得眼睫輕顫,怔怔凝視著他,呆呆地回答“覺得這件好看。”
把紐扣整理好,時淵垂眼看他熨燙妥帖的白襯衫和板板正正系在脖子上的領帶,配合漂亮的長相一副乖巧的學生模樣,笑意忍不住加深。
“是好看,但也不能把自己凍到了。”
說著,他取下圍巾纏在林望野脖子上,冷風徹底驅散在外。
由于身形矮許多的原因,時淵穿著及膝的大衣套到林望野身上幾乎快要觸及腳踝。帶著暖意的圍巾環繞上來后,林望野徹底被那股清新的果香包圍,明明是很淡的味道,卻莫名被沖擊得頭腦眩暈。
他向上攏了攏圍巾,堪堪遮住自己滾燙的臉。
林望野提前有安排王小帥來接,之前一直在停車場等待,兩人站了不到兩分鐘,熟悉的轎車就停在了面前。
原本林望野想坐副駕,伸出的手在開車門前頓了一下,轉而繞到后面。
時淵剛打開后座車門,見他過來抬起手心擋在車頂,等他鉆進去之后彎腰提起行李放在后備箱,緊跟著上車。
王小帥和時淵打過交道,但也不算特別熟。兩人簡單寒暄兩句之后王小帥便詢問要去哪,在林望野回答過后開好導航前往時淵在國內的房產。
說是時淵的房產倒也并不準確,因為這房子法律上的戶主是林望野。
時淵在國外,不方便辦理各種手續。
所以這房子的全款雖然是他出的,過戶時候卻登記到了林望野的名下。
對此,時淵覺得完全無所謂,在他眼里就算白送林望野一套房子也不會肉疼,所以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壓根不重要。
林望野又不圖房子,當然更加無所謂。
對他來說,時叔叔想在國內買房子是他有考慮回國的征兆,高興都來不及,只想用最短的時間把這事兒落實。
車里開著暖氣,這件風衣對林望野來說也有些大,穿在身上難免顯得有些臃腫。林望野很快開始覺得熱,但又不舍得脫下來。
直到時淵看到他腦門都開始冒汗出聲提醒,他才低頭解扣子,衣服和圍巾都脫下來之后又不舍得放到其他地方,于是假裝波瀾不驚地藏起小心思,把衣服折起來抱在懷里。
往日電話里的林望野總有許多話要說,這個反應對時淵來說實在有些奇怪。
他側目望著少年維持著一絲不茍的小學生坐姿,低垂著眼眸完全都沒有要吭聲的意思,難免被牽引出幾分好奇。
“怎么不說話我還以為小林會有好多話要說。”
林望野抬頭瞧過去,快速眨巴幾下眼睛,在他平和又溫柔的目光中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預想中是有很多很多話想說的
可現在大腦完全一片空白
根本不知道要說什么,突然變成啞巴是怎么回事啊
林望野拼命掩飾內心的慌張和小鹿亂撞,絞盡腦汁半天終于憋出來一個話題,輕咳兩聲之后開口“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像剛剝開的新鮮柚子皮。”
完蛋。
好尷尬
怎么會有如此干燥、沒營養、沒頭沒腦的語言啊
時淵倒是完全不覺得林望野的話哪里不對,就像傾聽他兒時類似于“為什么太陽這么熱不把它澆滅”這種問題一樣無界限的兼容著他的無厘頭發言,不會讓他的話掉到地上,自然而然迎合并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