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快逃往那邊跑”
模糊身影藏在刀影與火光之中,有人不顧一切地大喊,聲音焦急且崩潰。
夢里的鐘覺予拼命往前,卻被身邊身邊緊緊拽住手臂。
“殿下,阮鶴將軍要您快走”那人急吼道,抬手又當下一道揮來的長刀。
鐘覺予拼命往后看,卻只能瞧見換了盔甲的阮鶴,帶著一行人馬往另一個地方沖,是要以自己的性命換鐘覺予逃生。
雖是一場夢,夢卻清晰且有理有據,除了她與洛月卿只是點頭之交外,一切都如同現實中真切發生過的。
那日她被太子派來的刺客刺傷,本想留在觀中養傷,卻不料大楚撕毀條約、再派兵攻打大梁。
夢中的太子并未被逼迫著出兵,而是由她負傷領兵南下。
“殿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您不能辜負阮鶴將軍的苦心啊”
那士兵見她還不肯走,又喝道“您難道不想幫時歸將軍報仇了嗎”
那喝聲如雷擊,驟然將鐘覺予驚醒,她腿一軟,又想起之前的事。
即便大楚來勢洶洶,可匆匆趕來的鐘覺予仍將劣勢扭轉,硬生生與大楚在邊境僵持住。
這次大楚進攻極猛烈,一邊是所謂的替皇子復仇,一邊是要一雪前恥的信念,再加上大楚皇帝毫無保留地支持,和一直在拖后腿的大梁,即便是鐘覺予也無法盡快取勝,這一僵持便是幾個月。
幾個月時間不短不長,放在邊關戰事中,也屬實正常。
可偏圣上與太子對鐘覺予早有疑心,這戰事時間拖得越長,這兩人便越懷疑鐘覺予是故意拖延,有不臣之心。
畢竟上一回的領兵,鐘覺予的表現實在太過優秀。
于是,太子突然領旨前來,強搶鐘覺予手中兵權。
戰時換領帥本就大忌,鐘覺予極力反對,卻拗不過那一道圣旨,只能屈辱忍下,再然后太子故意派李時歸去探敵人陷阱,被追至懸崖,被迫跳崖,如今連尸體都沒找到
“殿下”
鐘覺予想起這一事,便血往上涌,喉口泛起甜腥味,瞬間遍布整個口腔。
可她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著阮鶴替她踏入血海之中。
細密的汗水接連不斷冒出,覆在額間發尾,干澀的嘴唇發白,不停張合,發出沒有聲音的喊聲。
天邊透著一抹白,早晨霧氣的擴散開,水珠在葉尖凝聚,乍暖還寒時最是凄冷,隨著門縫,滲透進屋內。
鐘覺予猛然一震,汗水如水般滲透進身下布料,片刻就濕透。
同時,夢里人被推下城墻,鐘覺予耳邊傳來呼嘯風聲,頭一回知道,原來墜落中的幾秒竟可以如此緩慢。
她聽見她一母同胞的阿兄,在將她推下城墻后,連一秒都沒耽擱,直接轉身命人快走,如同現實一般,拋下整座城池,做一個茍且偷生的逃兵。
孩提的哭聲、士兵的哀嚎、臨死之人發
出不甘的咆哮,大罵著她是個無能的廢物。
鐘覺予本以為自己會死,畢竟她已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冰涼刺骨,像是泡在了黃泉之中。
“鐘謹言”
枕邊人終于察覺不對,驚醒后急忙呼喚,想要將她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