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覺予眸光沉沉,沒有第一時間上馬車,反而定定看向她們,停留了好一會才擺了擺手,說“無事。”
聲音微虛,聽起來毫無可信度。
滿臉擔憂的阮鶴、李時歸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冒出無數個猜測,而最有可能的是鐘覺予和洛月卿吵了架。
馬車搖晃一瞬,繼而車簾被放下。
李時歸還想開口卻被打斷,只見坐在中間的鐘覺予直接道“之前讓你記下那幾個家族呢”
難不成是因為這事吵架
李時歸連忙掏出之前的本子,往旁邊一遞,忙道“在這呢,一家沒落。”
鐘覺予點了點頭,接過之后又翻開,將那群名字從上往下,細細掃過一遍,然后又停在其中一人的名字上。
她說“筆。”
李時歸立馬遞上方便攜帶的炭筆,這炭筆在前朝就有使用,取材質較為堅硬的黑碳,打磨成方便書寫的小塊,雖然握筆不利索,也容易將字寫丑,可勝在便利簡單。
不過這東西造價昂貴,又被科考所禁止,所以只有極少人能用,無法宣傳開。
鐘覺予拿起墨筆,直接將那名字重點圈起。
“這個人”她突然開口,說著說著又變得極低弱,后面的字句完全聽不見。
等候在旁邊的阮鶴、李時歸不禁湊近。
李時歸甚至直接開口,道“您說啊殿下”
捏緊墨筆的手青筋鼓起,鐘覺予張了張嘴,卻又覺得荒誕,只是一個夢罷了,說不定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她才會夢見洛月卿嫁給他們其中一人。
她捏著的筆又放下,表情剛剛緩和下來,又立馬道“時歸,你替我去做件事。”
她夢中有一下屬,是在她出征之后才跟著她,替鐘覺予擋下一刀后離世,臨死前曾拽著她的手,說殿下以后若是有機會,幫她照顧一下家里的妹妹,她與妹妹幼時父母雙亡,兩個人互相依靠著長大,她若是離開,恐妹妹無人照顧。
鐘覺予捏緊紙頁,回憶著夢境里的地址“你去城西郊邊的貧民窟中,替我尋兩個人。”
“這兩人姓林,是從小沒了父母的兩姐妹,兩人相差六歲,大的那個如今應該剛滿十八,”鐘覺予皺著眉頭回憶。
畢竟是夢境里發生的事,只有幾個重大的節點比較清晰,若不是她回京之后派人尋找這個妹妹,結果卻得到一具被人后的尸骸,她也不會如此記憶深刻。
李時歸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不明白殿下為什么突然有一個人要找,但還是滿臉疑惑地答應下來。
她剛準備轉身要跳車,鐘覺予卻又突然開口“以后除了我的命令外,你無需聽任何人的話。”
她咬著字,繼續“包括圣上與太子。”
李時歸撓了撓腦袋,迷迷糊糊地說了聲是。
再看車廂里頭,阮鶴已意識到許多,不曾提問,只是將擰好的毛巾遞給鐘覺予。
鐘覺予從恍惚中掙脫,隨手拿過后往臉上一抹,之前出來的急,連洗漱都不曾,幸好阮鶴等人早有準備,在車廂內準備了溫水、毛巾等。
溫熱的毛巾敷在眼前,鐘覺予突然重重吐出一口氣,說“如今京城內的輿論如何”
阮鶴不緊不慢地回答“已派人將這事宣揚出去,如今京中都在傳洛家有不臣之心。”
鐘覺予點了點頭,卻仍不放心道“等我換身衣服,我們去酒肆茶樓中看看。”
阮鶴立馬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