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也不是最親近的家人。
李廷玉站在樹下,冒出了離奇的想法。
如果他才是桑秋的弟弟,也許桑秋會更愿意把煩惱說出來呢
而不是出于社交禮貌,止步于此。
這樣的話,也許桑秋的自殺慘案就不會出現
李廷玉不知道。
他盯著逐漸暗沉下去的天空,鬼使神差地坐上車,回到最開始的葬禮舉辦地點。
桑秋的葬禮已經完成多時,附近沒剩下多少人。
原本人擠人的教堂,此時空曠得厲害,彩繪玻璃上的花紋在夕陽下反射出異樣的光芒,映在光滑的地板上。
這個教堂是租賃地,專門用來給客人舉行儀式的,此時一位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正和一位黑衣女人退出大門,將木制大門牢牢合上,然后加上厚重的鎖。
李廷玉靠近她們的時候,還能聽到幾句閑談。
黑衣女人問“這把鎖好像換了,變得更粗重了。”
“是的,女士。最近不好的事情越來越多,往殯儀館來的也很多,當然還有更多人連正式進入殯儀館的錢財都因為災禍無法掏出來,我們雖然免費給予了安葬事宜,但對于失去親友的人們來說,正式的儀式還是想要有的,可惜人實在太多,也太亂。”
說到這里,工作人員聲音低了些,委婉地道“有時候,他們會選擇闖進來占用教堂舉辦葬禮,但夜間闖入的人太多,很快又會發生斗毆事件警局因此要求我們加強管束,但怎么管得過來,能多加把鎖就夠了。”
這是個比較沉重的話題。
黑衣女子沒有吭聲,也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工作人員一起走了幾步,又道“現在桑教授在這里舉行儀式后,這里又會變得熱捧吧,畢竟是這樣的大名人離開的地方,對于逝者來說也是沾福氣的一種表現。”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忽然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李廷玉,睜大了眼睛“這是來找您的”
夕陽下,李廷玉黑色的西裝格外顯眼。
黑衣女子猛然抬頭,和李廷玉對上視線。
黑衣女子
李廷玉
他們互相沉默地對視著,黑衣女子嘴唇微啟,似乎想喊什么,但又堵在嘴邊。
工作人員識趣地離開“你們先聊。”
隨著工作人員的腳步聲一點點遠去,黑衣女子猶豫再三,還是主動走向李廷玉,最終站在社交距離前停下不動,拘束地打了個招呼“李廷玉教授。”
李廷玉看著她。
他頭一次這么認真地打量眼前的女人,打量這位身份是顧星河的生母、桑秋的繼母的女人,看她似乎越看越眼熟的臉,和自己小時候日夜想象的母親的臉對應上。
其實顧母已經老了。
她的鬢角斑白,臉上有著老年眼尾紋,皮膚松弛,不再是以前遠遠看見過的青絲美人,眼神也變得溫婉慈祥。
李廷玉以前把她當作友人的母親,但他現在站到這里了,卻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你打算就這樣稱呼我嗎”李廷玉說,他感覺張嘴格外困難,每說一句話,心里絞痛得厲害,“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顧母睜大眼睛。
她收回之前的溫婉模樣,倒吸一口氣,震驚地看著李廷玉“你你這是。”
她的眼神很復雜,有驚疑、畏懼還有愧疚與難堪。
李廷玉直視她“李愛仁已經死了,就在剛剛,因為地震和之前的疾病。”
李愛仁是李父的全名,有點可笑,這樣溫和的名字居然出現在一個暴力狂身上。
當面說出這個久違的名字后,顧母耳邊仿佛出現一道驚雷炸開,把自己炸回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