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林鳳鳴還不叫林鳳鳴,叫林寧安,他的親哥哥叫林安,一個天生殘障人士。
林鳳鳴的父母生他就是為了在他們走后照顧他哥哥一輩子,故而給他取名叫林寧安。
林鳳鳴上高中時是走讀,晚上還要回去給他全家做飯。
當時他和燕云的關系相當不好,但又是同桌,矛盾是一個接一個,一天能攢一籮筐。
燕云有一次和他吵架,被他冷嘲熱諷到火冒三丈,實在氣不過,下晚自習放學回家的時候便跟了他一路,未曾想林鳳鳴壓根不理他。
走到林鳳鳴家門口時,燕云正拉著人讓他給自己被傷到的脆弱心靈道歉,突然有個面色凝重的男人拎著棍子走出來,抬手就要打林鳳鳴,燕云正在氣頭上,見狀一腳把他的棍子給踹斷了。
“你他媽眼瞎嗎”燕云罵道,“找茬也要分先來后到知道嗎”
二人的梁子就此結下。
后來這老畜生更是變本加厲,他為了讓林鳳鳴一輩子都栓在他哥哥身邊,高考時為了不讓他出省,報志愿時把人鎖在家里,燕云翻墻進去救人出來還挨了頓打,這老畜生因此去號子里蹲了幾天,氣得恨不得把燕云活剝了。
但讓他更生氣的則是,他一生光風霽月的小兒子,最后居然會和這樣一個男人結婚
“他最近打牌輸了不少,借我媽的名義問我要錢。”林鳳鳴按滅手機道。
燕云警覺“你答應給他多少”
“一分沒有。”林鳳鳴冷著臉說,“我跟他說我要離婚了,財產全歸你,我手里一分錢沒有。”
燕云“嘖”了一聲“你這黑鍋扣得挺順手啊,財產明明算了,債多不愁,反正那老不死的看我不順眼,不差這一遭。”
“哦,對了。”林鳳鳴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道,“他說要拎刀砍你,你最近小心點。”
燕云嗤笑道“讓他來,我等著。”
開完這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兩人突然沒了話題。車內陷入了難言的安靜,氣氛一下子凝滯起來。
林鳳鳴低頭看起了手機,燕云則是一言不發地踩下油門,他沒問林鳳鳴去哪,而是下意識道“小心頭暈。”
說完他才意識到不對,他們已經離婚了,他似乎沒理由管這些。
林鳳鳴動作一頓,嘴那么毒的他居然沒提及這事,只是道“開你的車。”
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言。
房子按之前的協議留給林鳳鳴,燕云把他送到地方之后沒有下車,也沒說自己的東西什么時候拿,就那么直接走了,像是簡單地出差拍戲一樣。
林鳳鳴在別墅前站了很久才推門走進去。
看著屋內一如早上他們離開時的樣子,林鳳鳴突然有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好像是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樣了。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就仿佛心有靈犀般斷絕了聯系,沒有人提剩下的財產怎么辦,也沒人提留在家里的東西怎么處置。
日子一天天過,林鳳鳴終于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的、沒人管的生活。
晚上可以看圖看到三點,沒有人會打電話督促他睡覺;白天可以不吃早餐甚至午餐,更沒有人勸他吃胃藥。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某個無比平常的深夜,林鳳鳴翻到一條關于他們高中的新聞,下意識想發給燕云,卻在這時發現他們的聊天界面凝滯在了離婚的前一天。
林鳳鳴一下子愣在了床上,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有什么生命中無比重要的東西在從身體中抽走,以至于他在夏日的夜晚陡然感覺到了難言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