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打120。”男人吩咐身邊的司機,池清臺這才注意到,這個司機就是剛才在超市里那個長得很嚇人的男人。看起來那么兇,竟然只是這個人的司機
池清臺注意到路邊停下的勞斯萊斯,再結合這個男人的裝扮和氣質,心道這個男人的身份恐怕比他想象中更加顯赫。
“謝謝您的幫助,”池清臺不想和有錢人扯上關系,更何況他還處于隨時恐慌發作的邊緣,他努力控制著身體的顫抖,冷靜道,“您慢走,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
“你還好嗎你在發抖”男人語氣充滿了擔心,指間碰到了他肩膀。
“別碰我”池清臺猛地甩開他的手,仿佛一只應激的貓。
后者目光落在了他戴著手套的手上,還有剛才被他觸碰時異常敏感的反應。男人后退一步,已然得出了結論“抱歉,我不知道你有肢體接觸恐懼癥。”
沒想到對方一眼就看出來了,池清臺徹底冷下了臉,幾乎是暴躁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別過來,我不用你管。”
“我沒有惡意,我只想幫你。”男人舉起雙手,又退了半步,“我是外科醫生。”
外科醫生
池清臺有些好奇地抬起頭,眼中的防備減了幾分。
男人頷首,目光在他文化衫上短暫停留,很有分寸地說“我叫謝疏慵,回母校有些事情,沒想到在路上看到校友被人欺負。”
母校校友
這人竟然是學長
池清臺這才意識到自己誤會對方了,他垂下眼眸,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剛才給你添麻煩了。但這件事與你無關,您快離開吧,我會承擔一切責任。”
他害怕把謝疏慵也扯進來。
“只是暈倒而已,你別擔心,米勒會留下處理這件事。”謝疏慵側眸看他,禮貌地做出邀請,“我們先去吃飯吧。”
好端
端的為什么要請他吃飯難道這個男人也是為了那種事來的嗎
池清臺皺眉,再次警惕起來。
自稱謝疏慵的男人仿佛沒看出他的戒備,語氣平靜地說“你晚餐全都毀了吧”
池清臺這才發現,經過剛才那一番斗爭,他買的面包都被碾碎,牛奶也全撒了。
而且這不只是他的晚餐,還是他未來兩天的伙食。
池清臺蹲下身看著滿地狼藉,第一次感受到了窘迫。
明明他早已經習慣了貧窮,習慣了精打細算的生活,他甚至能坦然地在超市排隊,說自己要用打折券拒絕別人的援助。
可當他被這個男人溫柔地注視時,卻忍不住身體的顫抖。他明明不想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他有手有腳,才不想被人可憐。
“去你們學校食堂怎么樣”謝疏慵提議,“我正好要過去辦事,可以陪我一起走回去嗎”
這是一個再體貼不過的建議,學校是公眾場合,也是池清臺熟悉的地方,他可以在食堂安心用餐,而不用害怕危險。
但正是因為太過體貼,讓池清臺有一種仿佛做夢的不真實感。
過去這十幾年里,他見過了各種算計和骯臟,被排擠被侮辱更是家常便飯,他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人只是單純的想幫他。
在池清臺的印象里,富豪們都有一種精英式的傲慢。他們毫無疑問是禮貌的,但這種禮貌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施舍,是維護自身素養的方式,而不是真的覺得這個窮人值得自己尊重。
但眼前這個男人卻不會,他全程都表現得相當真誠,而且確實非常尊重他的意愿。
池清臺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仰頭看他,依舊不敢放松警惕“你有什么目的”
面前的男人沉默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我也有過艱難時刻,我知道這種時候有多難熬。”
對方語氣誠懇,眼中不含半點骯臟,仿佛真的只是對他的處境感同身受。
池清臺一怔,猛地紅了眼眶。
他有些狼狽地把臉埋進手臂,好一半響才聲音沙啞地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