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能做的雄蟲,卻能陪伴在冕下身邊照顧他。這不公平。
哈蘇納這樣想著,心里卻有一絲淡淡的難過。
宴會花園里剛好有一架鋼琴,卻無蟲彈奏,可惜這樣莊嚴的日子,適合來一首應景的音樂。
言諭看見了鋼琴,也看見了身穿中央星系王庭服飾的侍者們,他倒是沒看見伊黎塞納,估計他也是很忙了。
斯藍說“中央星系也來了不少貴族和議會官員,帶來了恭賀的文書,伊黎塞納殿下吩咐了要鳴笛開始儀式,這樣的話,連垃圾星斷網的囚犯也會知道今天這場典禮。”
言諭點點頭。
斯藍把輪椅停在鋼琴旁,把言諭抱坐在鋼琴凳上。
言諭的手指搭在鋼琴鍵上,指頭和琴鍵一樣白,骨頭細長,指尖紅潤,像是
很會彈鋼琴的模樣。
但是言諭抬起頭,
有一點哀求,
小聲說“斯藍,我不會彈鋼琴。”
強行彈會很丟臉的。
周圍的蟲們都把目光投向這里,他們之中雌蟲居多,雄蟲也不少,王室有規定,階級在貴族以下的蟲都不能離冕下太近,那樣他們的精神力也會給小蟲母帶來很大的壓力。
所以,只有少數一些權勢地位很高的蟲才走近了一些,他們溫柔的說“沒事的,冕下,您隨便彈彈,鋼琴怎么彈都很好聽。”
言諭輕輕搖頭,還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鋼琴如果是星獸和機甲就好了,他就有辦法面對這架雪白又冰冷的古典機器。
他對音樂一竅不通。
聽障的他如果摘掉助聽器就是個聾人,小時候他一直都不會講話,聾人說話大多數是模糊不清的,言諭一直到了四歲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研究員們對他有些失望,但沒有苛責他,對他們而言,基因帶來的附屬疾病不可避免,這只是因為凡事都要有代價,出現在一個試驗品上,無需太在意。
可這對于幼年的言諭來講非常無措,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恐懼發音,恐懼說話,一直到研究院來了一位心理醫生,她鼓勵言諭說話,并且總是對他微笑。
就這樣,言諭漸漸學會說話。
可是,在她離開那一天,言諭不被允許出實驗室,就搬來小板凳,站在上面墊著腳,靜靜地通過玻璃窗看著她,獨自一個人說著非常標準的,“再見,阿俄伊得。”
阿俄伊得是神話里帶來聲音的女神,言諭就這樣悄悄的喚她,盡管他只是一個終究被遺棄了的試驗品。
但他感謝阿俄伊得曾經帶給他的短暫相逢。
言諭回過神,看著眼前的鋼琴,想要離開琴凳,“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做到。”
但是斯藍又拉來一個琴凳,坐在他旁邊,溫和地說“冕下,我們彈一首很簡單的歌曲好不好我教您。”
言諭望著他的手指,很修長,剛好能跨過12個白鍵,言諭只能跨過6個,他的手雖然長,也還很小。
“好。”
他還是重新把手放在鋼琴上,隨著斯藍的步驟,在左邊的低音區,笨拙的輕輕彈奏。
不算流暢的音樂流淌出來,連言諭自己都聽得出來不太好,但是周圍年長的蟲族們都用一種很慈愛的目光看著他,言諭覺得自己在給斯藍丟臉,就把手停下。
蟲族們卻仿佛會錯意了一樣,紛紛鼓起掌來,言諭有些慌張,想告訴他們不是的,不是彈完了,而是自己不會,覺得難聽,所以不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