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奇“高二轉學還來得及,再復讀一年。”
梅萍瞠目“什什么”
梅萍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高了,又連忙壓低聲音。
蘇明奇推了推眼鏡“而且你得早做打算了,辦理轉學還得一段時間,拖一拖就要高三了,況且你把這房子賣了給他留學,這筆錢大概率沒法從你前夫那要回來,你不能這么一門心思不計較得失,轉學是性價比最高的辦法。”
梅萍郁悶“你們法律人非得這么理智嗎我當然知道計較得失,我只是你讓我再想想。”
蘇明奇轉身,撩起被子,背對著梅萍“你想吧,你兒子的事我不干預。”
燈光幽幽,梅萍一個人靠坐在床上,沉思。
沉思代表著猶豫,代表著,她在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認真計較,得失。
喻泛突然沒了尿意,他在客廳黑暗處站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這個家很陌生。
明明是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每一塊地板磚他都熟悉,但好像它們都在把他往外趕。
喻泛輕手輕腳地回房間了。
原來,父母離婚后,會有這么
多麻煩。
有關他的每一件事,都變成了麻煩。
第二天正趕上托福考試。
他暈頭轉向到了考場,對著電腦,看著滿屏的英文,突然不知道這題該答還是不該答。
渾渾噩噩撐下幾個小時的考試,一出考場,考的東西全都忘了。
然后上學,付瑤掐著點問他“喻泛,你托福成績出來了吧,多少分”
喻泛有氣無力,含糊道“記不清了,78吧。”
付瑤瞠目“78你怎么答的啊,這段時間不是好好學了嗎78連學校都申請不了你知不知道啊你要去念野雞大學嗎”
晏汀予也皺了下眉。
他預估喻泛能考過80的,這段時間他一直留心喻泛背單詞的情況,以喻泛現在的詞匯量,不至于這么點分。
喻泛睡眼朦朧,笑嘻嘻沒個正經“隨便吧,有大學念就行。”
付瑤氣急“什么叫有大學念就行這段時間晏汀予給你講了多少題,我我盯著你寫了多少天作業,你幾個月都堅持不了是吧白浪費人家心血”
喻泛強打精神,討饒道“哎呀學委你別生氣,我學不會有什么辦法啊。”
付瑤杏眼圓睜,用力一拍桌子“什么學不會,你就是不上心,喻泛你就不能成熟點嗎,學習是你自己的事”
喻泛眼睛一垂,用力點頭,態度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晏汀予沉了沉氣,情緒比付瑤穩定的多“行了,托福考試有的是,下次再考。”
然而,喻泛沒再報名下次考試。
這就是他最后一次英語考試了。
這年夏天來的很早,太陽烤的路面發焦,新聞里每天都有人害了熱射病,汗流浹背的日子一天天沒有什么不同。
c中校門口的垃圾桶,彌漫著一股奶茶酸餿的氣息,一只修長干凈的手伸進滿是污垢的垃圾桶中,取出一張摩擦的有些舊了的學生卡。
卡片上印著像素極低的學生照片,照片上依稀能看出,那是個非常好看的男生,頭發微卷,皮膚白皙。
晏汀予小心翼翼地擦去學生卡上的臟污,失神地望著那張照片。
所有的規劃,腦中推演過無數次的美夢,在今天化為泡影。
喻泛消失的太快,以至于他沒有絲毫準備的,被漸日濃郁的愛意擊穿心臟。
胸口空蕩蕩的,他僵硬地走在太陽底下,像一具沒有靈魂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