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言定神,再次看向張濤肩上的女鬼,剛才還以為她二八年華,若仔細留神,恐怕她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出閣年齡,而且必定出自名門望族。
古時有種說法,大家閨女將床視為房,不下床就是不出屋,出閣之前都在屋里活動。現在囍樂和嫁妝已到,只是鐘言總覺得差了點什么,看著不太對勁。
忽然,他眼里的一切都扭曲起來,這一回不光他有感覺,其他人的視覺感官也發生了奇怪的形變。喜奴的身型變得扭曲,囍樂仿佛成了氣浪,將所有樹木都吹成了波浪線,白色的潮氣盡頭出現了幾十只白色的雙頭獅,繞著樹木不停跳躍。
鎮墓獸,鐘言大驚。
囍樂持續不斷,喜奴們吹得更賣力,臉皮都要吹破,他們搖頭晃腦,走三步,鞠一躬,忽然停下腳步,齊刷刷地看向穿嫁衣的女鬼。
鐘言忽然明白了哪里不對勁,哪有人成親不要轎子,喜奴抬了紅妝,唯獨沒有抬轎。再一想,她站在張濤的肩上,莫非
“什么東西她在哪兒呢在哪兒”張濤眼里的一切都在跳躍,白色的雙頭獅甩著麻布條撕扯成的鬃毛上下舞動,由遠及近。嗩吶的音調一直往上高挑,他扔掉了沒用的,朝鐘言方向跑去,卻又一次被攔在了薄霧的外面。
“他媽的,你讓我進去”他開始咒罵,“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他媽化成惡鬼也要殺了你當墊背”
“就你還想成惡鬼”鐘言看不起他,“就算你現在不死,你和劉江的命我也要取,只不過多一時少一時的差別。死在鬼的手里,比死在我手里更痛快些。”
“你”張濤已經說不出話,自己的肚子越來越大。
“有仇必報,我不會放過對我動過殺心的人。”鐘言的話音剛落,張濤已經踮起了腳尖,兩只腳像充氣一樣膨脹,很快撐破了鞋,隨后是他的褲子。他的身體開始巨大化,很快走了型,但是皮膚卻沒有撐裂。
就如同有人不斷往他的身體里充氣。
死到臨頭,張濤才看到自己的肩膀上站著一個人,她低著頭,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張濤的身體不斷變化,很快從人形變成了圓形,又從圓形變出了棱角,只經過短短的半分鐘,他在鐘言面前變成了一頂轎子的形狀,四肢就是抬轎人扛著的木桿。皮膚驟然撕裂,血肉涌出,轎子從肉色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橫為轎,豎為棺。”鐘言喃喃自語。
而劉江也沒好到哪里去,他不斷地試圖沖進鐘言的霧氣當中,又無數次失敗。金子彈全部打空,他瘋狂掙扎,然后驟然停下所有動作,四肢著地,從后頸長出另外一張臉來,就是他本人的面孔,還微微笑著。體型也發生了變化,逐漸變成了一頭動物,這時,后頸的那張笑臉開始移動。
從頸后移動到他的屁股,在嗩吶的吹奏中,他身體兩端的腦袋同時一抬,跟著不斷狂跳的雙頭白獅走了,成為了一頭鎮墓獸。
現在好了,這兩個人收拾完了,應該輪到自己了吧鐘言站在原地心想。
這次是自己吃虧,他根本不記得為什么要來望思山,失去的那一段關鍵記憶怎么都想不起來,身上只有隨身佩戴的銅錢手串和幾道符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