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翎沒看見發生了什么,一心著急“摔疼了么咳快去拿藥,以后還是早點回來吧,我雖然沒什么事,可翠兒畢竟是個姑娘家。”
“他才摔不疼呢,這些天可把他的心玩兒野了。”小翠也怕他真受傷了,“你等著,我去拿藥箱。”
“不用,我沒事,你快去睡吧,今夜有我守著。”元墨對著小翠笑了幾下,推著她的肩膀將人往外轟。小翠一頭霧水“你推我做什么,我還得看著爐子呢”
“我看著。”元墨將人一口氣推到門口,“你快去睡,少爺都咳血了,我得好好照顧呢。”
“那你一定仔細著,這會兒也找不了郎中。”小翠憂心萬分,可少爺以前也咳血過,這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只好反復叮囑,“千萬別再提少奶奶的事了。”
“我知道。”元墨點頭,隨后將門一關,回了屋。
床上,秦翎已經坐起來,身靠床框,一張臉蒼白,如同隨時會滅的燭火。嘴唇邊上有著一絲鮮紅,明明都看不到了,可是瞎了的眼睛仍舊注視著房門的方向,孤寂極了。他很瘦弱,隨便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骨節分明的右手上就多了一抹紅,可竟毫不在意。
曾經他若是咳了血,還會想著趕緊擦掉,如今已經沒了生機,宛如一潭寂寥的死水。
“她說得沒錯,有病氣的地方,自然陰森一些。”秦翎低垂著頭,慢慢沉寂下去。
“少爺您別這樣想,少奶奶也不是有心的。”元墨給他拿了一條擦臉的帕子,卻不敢靠近那張床,“您要是難受,我扶著您下來走走”
“不走了,我沒力氣。”秦翎咳了起來,慢慢地閉上眼,“她還說什么了”
元墨繞著他這張價值千金的木床看了又看,找不出關竅所在。“少奶奶還說,這幾日憋得慌,哪有人成天在屋子里灌藥的,拿藥當飯吃。”
秦翎又咳了兩聲,比剛剛的咳聲更微弱。“也對。”
“再有,小的就聽不見了,但仿佛聽著是”元墨說著說著小了聲兒,像不敢再說。
秦翎吃力地喘著“你說,無妨。”
元墨再近一些,終于瞧見了床上的紅繩。這可不得了,如果自己沒記錯,這絕對不是俗物,不是普通的續命繩,而是隱游寺里那條百年繩。據說隱游寺曾經有一位得道的游僧,每年上頭香的時候,都要收娘親給孩兒親手戴過的紅繩,收了將近百年才搓出這樣一條來,可擋病災,殃人避開。可那位游僧圓寂之后,這根繩也隨之消失,說是被人盜走了,成為一大懸案。
這東西怎么會在這里有它的福祉庇護,一時半會兒還弄不走秦翎的其余五魄。
只能再試試別的法子,元墨又往前一小步,繼續著方才的談話“少奶奶還說,她在外頭,好像有什么人男人。”
男人這必定是了,想來自己沒有猜錯。秦翎只是眉梢動了動,再無其他的反應。
元墨等著秦翎氣火攻心,可是等來等去也
沒等到,
秦翎不僅沒有氣急敗壞,
反而緩緩地躺下了。
“那便好,總歸外頭有人照應她,我不費心了,也算夫妻一場。”秦翎的眉目松弛下來,“你睡吧,我躺一躺就好,你不必為我熬著。”
“您不生氣嗎”元墨搞不明白,這人的身體就是一把帶著毒陽的枯柴,就差一把火,便能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