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翎顯然也看見了,饒是蓋著一塊紅綢,可那東西算在補品當中,又是那種形狀,怎么可能猜不出來。剛褪去的紅再次浮現,只不過沒有紅上面頰,他隨意地說“翠兒,收下。”
“是。”小翠和元墨上前一一收下,秦爍看了看這兩個小孩兒,裝作擔憂的樣子“大哥大嫂院里就他們兩個,伺候得過來嗎不如我多挑幾個人來。”
“不勞”秦翎剛欲拒絕。沒想到鐘言卻搶了話“也對,是該多要三四個大丫鬟了。”
秦翎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反對。鐘言心里打著算盤,現在翠兒和元墨都不能頻繁沾水,他倆又小,還是多幾個人來,這樣他倆可以騰出時間門來照顧秦翎。
“那好,往后這幾個大丫鬟就跟著嫂子了,嫂子先使喚著,若是覺著不好我再換。”秦爍說完回過頭,“你們先去收拾里屋吧,以后要聽大少奶奶吩咐。”
幾個大丫鬟看著其實也不大,都是二八芳齡,聽從二少爺的吩咐排著隊進屋了,準備給大少爺收拾屋子。鐘言挽著頭發也跟著回去,細心囑咐起來“你們收拾床褥即可,其他的物件就不必收拾了。”
“是。”丫鬟們都很聽話,低頭做著自己的分內活。原先她們都不大愿意來,只因為大少爺性格難猜,不喜歡人多,而院子里沒日沒夜地煎藥,隔著墻都能聞見。可真進來了,她們倒覺著這屋里沒什么不同,好似沒有別人口中形容的那樣陰森。
元墨和小翠先把補品放置耳房,放好后趕緊回來,緊緊地跟在少爺身后。秦翎在梨樹邊上站了一會兒,竟然沒覺著疲累,但早上賞花的心悅之情蕩然無存,不得不開口問秦爍“二弟怎么還不走”
這就是煩惱根源所在了,自己的院子,他怎么總是來一想到那日是他抱著公雞和鐘言對拜,秦翎不由地后悔起來,早知道那日千不該萬不該吐血,應當再堅持一刻。
“哦,我隨意看看這院子,看看缺些什么。”秦爍不僅不走,還像饞狼餓狗似的往屋里瞧,“大哥這院看著是好,可惜缺了池子。”
“不勞你費心。”秦翎慢慢往左走了兩步,擋住他看向屋內的那道視線,“現在該走了。”
“對了,有件事想和大哥商量呢,商量完即刻就走。”秦爍笑著往旁邊偏了偏,“明日我同小弟小妹去隱游寺吃齋,為求秦家平安順遂,大哥既然好了就一起去吧,說不定會得神佛護佑,往后徹底去了病根。”
如果這話是昨天說,秦翎只當二弟在奚落自己,等著看笑話,可今天一聽,他卻認真地思量起來,也動了心。隱游寺一向以靈驗出名,秦家每年都供著佛前燈,如今自己能走能看,再去拜一拜,說不定病根去除,往后的日子便能長久。
“好,你去打點吧,我們同去。”秦翎答應了,可能是成了親的緣故,他忽然不再覺得事事孤獨。
“好,二弟一定打點好。”秦爍原本只是問問,大哥這脾氣他最知道,早就不離屋了,結果竟然要一起去,當真意料之外。剛好大丫鬟們收拾完了,捧著換洗的衣裳和床被正要出來,秦爍快步走到房門口,笑著對鐘言說“嫂子還不知道吧,明日要去隱游寺上香。”
“你大哥決定了我就跟著去,不用你特意來告訴我。”鐘言站在屋里,和他隔著一道門檻兒。剛好捧著床被的丫鬟從旁邊經過,鐘言抬起右手,漫不經心地將她攔下了。
“少奶奶什么吩咐”丫鬟低著頭問。
“這個,交差去吧。”鐘言將一塊白色綢帕塞在被褥里,面上那滴鮮紅一晃而過。秦家那點心思他還能不知道,先不讓喜娘走,又讓喜娘連續唱喜、掃喜,無非就是想要驗證自己是否為清白之身,又是否和秦翎有夫妻之實。秦爍今日送來那堆補品最后一樣的意圖就更加明顯了,一對碩大的鹿鞭可是難得,真是要活活氣死他大哥。
擺明了,就是暗指他大哥已是廢人一個,背地里冷嘲熱諷。
秦爍見了那一閃而過的綢帕,一下子轉過身去,好似看了自己不該看的。“這真是嫂子不必這樣。”
“你要真有心叫我不必這樣,又為何看看完了才認錯,你就不怕你大哥氣起來”鐘言沒有女子對此種事的難言羞愧,反而理直氣壯,“夫妻之實,人之常情,我和你大哥堂堂正正,沒什么掖著藏著的。”
“是,大嫂罵得對。”秦爍破天荒地不生氣,一塊綢帕坐實了他的震驚,“往后只待大哥大嫂開枝散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