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非人也好,非鬼也罷,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沒人逼我。你這和尚是不是想要渡化我說一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話,勸我從此改過自新,停了殺戮”鐘言露出兇狠來,“沒了法杖,你以為你鎮得住我”
“阿彌陀佛,是施主妄猜了,請再隨我來。”清慧住持讓開一條道,“到了山頂,施主就可以離開了。”
鐘言看了看不遠的山頂,好在手上的銅錢手串沒有震動。他在秦翎的枕下放了一枚,如果屋里的震動了,那么手上這五枚也會跟著震動。因為打造這六枚銅錢的材料同屬一塊,相互感應。
再往上走,周圍就更加冷清了。可奇怪的是冷歸冷,并沒有陰森恐怖之感,反而越走越讓人靜心。佛寺終究是佛寺,山上有這樣多的高僧修行,臟東西避之不及,再加上空氣里時有時無的燒香氣,就算讓人在山上露宿一夜,那人想必也是不怕的。
走到山頂,鐘言便看到了一口大鐘。這應當就是隱游寺的鐘了,果然巨大,單單這樣一望,寬幾乎兩丈,高大約五丈,青銅表面雕刻著各類看不懂的符咒、銘文、圖案,宛如從開天辟地之時這鐘就已經存在于天地人間,自始至終,渾然天生。
鐘言從沒見過這樣雄偉的鐘,好似看到一輪圓日的洶洶之勢,不由地感嘆“這要多少人才能做得出來”
“這邊是鎮寺法寶之一,響魂大鐘。”清慧住持走到大鐘面前,單手在上頭一觸,“這鐘乃是千年前數十位高僧打造,又誦經九九八十一天,后來小寺的僧人們誦經念佛都被它聽了去,便有了回響。”
“什么回響”鐘言往后退了半步,法寶法器不僅能退別的鬼,自然也能制服自己。
“遇人則安,遇鬼則響。”清慧住持將那句沒說完的話說完了,夜幕當中,他宛如一棵老松,“今日小寺這鐘響了足足百下,便是感知到了施主。”
“那你還多說什么動手吧。”鐘言一笑,說到底,還不是想把自己騙到山頂,頂著降妖除魔的名號鎮壓。
可清慧住持卻沒有動手,反而搖了搖頭“論斗,老衲并不是施主的對手,施主若想殺,隨時可以取老衲性命。”他又看向響魂大鐘,“這鐘當年還余下一片青銅,一直深埋于小寺的臘梅樹下,后來那片青銅被取了出來,不知所蹤,臘梅自此枯萎,只徒留一息命脈,但再無開花冒葉之日。”
“你們寺里的東西怎么總是被偷”鐘言嘲諷,“寺里的武僧都是擺設”
“偷盜者若是從寺外殺來,必定拿不走寺內一草一木,三十六陣法,七十二金剛,絕對不會有人能闖得過。但若是寺內的人拿走的,武僧又能有什么辦法”清慧住持目光深遠,“那片青銅料與這鐘同出一體,自然也是遇人則安,遇鬼則響,相互呼應,如遙遙相望。”
“你到底要說什么”
鐘言想起自己的銅錢手串,“那是我娘給我的。”
“老衲想要說的,都在這口鐘里了,施主不妨進去一觀。世間種種,切勿強求,逆天之道,必遭反噬。”清慧住持說完便退下了,好似什么都沒說過,轉身朝著山下走去,淡薄了身外的一切。他并沒有強行要求鐘言去看,也說到做到,到了山頂就可以走了,倒是給鐘言晾在這里,一時摸不透他究竟何意。
都在這口鐘里鐘言朝著這口大鐘走了過去,好似無法抗拒。到了大鐘面前,那和尚的話還在耳邊,莫非這鐘真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所以一整天響個不停
不知不覺間,鐘言的手放了上去,誰料大鐘毫無動靜。
呵,果真是誆人的,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清慧和尚說話也是五分真五分假。鐘言想轉身離開,可這大鐘仿佛有了法術,吸引著他,讓他想要進去一觀。迷迷糊糊當中鐘言蹲了下來,從鐘底而進,里頭當真寬闊,比轎子還大。
這里頭能有什么鐘言站了起來。
誰料就是這樣一站,整口大鐘轟隆而下,剎那地動山搖,將鐘言困在了里面
周圍漆黑無比,什么都看不清楚,鐘言著急地推動大鐘,可自己這點力量怎么能和它抗衡一時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剛才的迷糊也褪去了,鐘言不懂自己怎么會迷茫地進來,更不懂要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