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廂內安靜下來,好似這場“蓄意謀劃”的拉手是毫無征兆。
馬在動,車在動,唯有人沒動,手沒動。
一個顛簸,兩人的身子同時歪了一下,肩膀撞在一起,秦翎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跳聲,同時也能聽到自己微弱的心脈。手指在彼此的手指之間門,并沒有什么指尖追逐的戲法,而是老老實實地相貼,一直貼到手心出了汗。
她看向窗的方向,可窗口掛著簾子,實際上看不到任何風景。這樣做無非是害羞,秦翎心里明白,她當真是個臉皮極薄的女子。
而此刻鐘言想的是,他如果知道自己是男兒身,還會不會這樣對待自己。
再一個顛簸,他們的手臂也撞在了一起,鐘言終于忍不住哎呦一聲“今日這馬怎么這么不老實”
秦翎只是笑,想不出用什么話來回她。
“就知道笑。”鐘言騰出手指來掐他的掌心,嘴上嫌棄,“手上連點兒肉都沒有,抓著怪硬的。”
“往后我多吃些,你別急,很快就長上來。”秦翎這才開口,手指被她細長的尾指勾來勾去,心弦繚亂。
“那你可得加把勁兒,頓頓多吃,這馬車里坐著硬,你要真長胖了,我還能坐你腿上呢。”鐘言欺負人似的取笑他,等著看他臉紅害臊的模樣,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掛上笑容,好似紛紛擾擾與他們無關,此生只有一世太平。
誰料到秦翎不笑了,整個人嚴肅起來,就在鐘言以為這玩笑開大了的時候他才開口“你將來若想坐,可以坐。”
鐘言“”
秦翎兩眼清澈地看過來。
鐘言一時無話,這病秧子語出驚人。
“得了吧你,你這么瘦,我還不壓死你”緩了一會兒鐘言才說,尾指卻沒再亂動,反而是秦翎的手捏了過來,將自己的指尖并攏,一起收入掌中。
一炷香后,馬車停了。
鐘言的手都被攥出汗了,忽然間門松開,掌心倒覺著發空,還想再抓點什么。下車后他面前就是曹正卿的宅子,看著比秦宅小了許多,和師兄的府邸更是沒得比。
不過那陳府是將軍置辦的,否則以自己和陳竹白的性子,斷然不會住那樣奢華鋪張的院子。平時空蕩蕩的沒人,好在師兄能喚出陰兵來,忙來忙去。外人眼里的陳府才能無比熱鬧。
“好久沒來了,這就到了。”秦翎站在鐘言身后,吩咐車夫將上門的名帖遞上去。鐘言對這一套十分驚奇,這些都是文人的客套,他從沒見過。
他若是想去哪里,一般都直接闖。
“你等等,名帖遞進去才有人出來接,屋里會暖和些。”秦翎在無人注意的瞬間門拉了拉鐘言的手,指尖摸到她開始愈合的傷口,不禁愁上眉梢,“還疼么”
“早就不疼了。”鐘言說,話音剛落就有家丁親自迎接了,兩個丫鬟在前頭點著燈,一直朝里面走。
屋里著實暖和,但是和他們的睡房沒法比,走過連廊時
天已經全黑了,鐘言明面上是妻,不能走在秦翎的前頭,于是與他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