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總是飛,今晚鬧得很。”小翠說,“少奶奶打算去哪兒讓元墨陪著您。”
“不用,你們都在門口守著,千萬別讓秦翎睡醒。”鐘言說完拉了一張椅子,正坐在秦翎這屋的正門外,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身為鬼邪,卻如門神,不是神仙,只為一人守一屋。
元墨和小翠很聽話,少奶奶今晚這事不是他們能幫上忙的,那他們就老老實實地守門。于是一人搬一個小板凳,一左一右地坐在門邊。
大公雞好似也知道風雨欲來,不一會兒跳下木桌,回到竹筐中趴窩,慢慢閉上了眼皮。
當真是漂亮的雄雞,連眼皮都是金黃色。
不知過了多久,它忽然將眼睛睜了開來,脖子里時不時“咕”一聲,時不時“咕”一聲,但是聲音都不大,如果不仔細聽,元墨和小翠幾乎聽不到聲音。一陣風從門外吹來,由于沒有關門,他們一眼看過去就是少奶奶端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只不過不知道什么時候,少奶奶的膝上好像多了一把鐵尺。
風陣陣襲來,將大少爺的睡房門吹開了一道縫隙,元墨和小翠同時向后面看去,少爺還睡著,只不過繞床的那根紅色繩子被風吹動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小翠趕緊揉揉眼睛,她怎么覺著那繩子又變短了些呢
“咕。”又一聲,雄雞從竹筐出來了。
它兩爪岔開,正對著房門的方向站住,蓬松的尾羽不斷抖動。小翠看著它振翅,想起少奶奶說過,鎮宅的雄雞身上必定有九種顏色,少一種都不行。
眼前這只在燭火下,毛色如錦衣,冠冕如鮮血,尾羽已經供起如弧。
忽然,這只公雞啄起了地面,可地上一粒香米都沒有。
它走一步,啄一下,走一步,再啄一下。
小翠和元墨看著它步步靠近,卻不知道它在干什么。
一直啄到了睡房門口,公雞忽然轉了個彎兒,繼續朝著門外的方向去了。元墨再次抬頭看向少奶奶的方向,直接看到站在門檻兒上的大夫人。
一身春櫻色的衣裳,長發如墨,神神秘秘地朝著他們笑。
有了曾經的經驗,元墨再不像上回那么害怕,反正這鬼進不來,哪怕它裝成大夫人的模樣也沒用。他死死地盯著大夫人,心里痛罵這些鬼怪越來越會蠱惑人心,少爺見到娘親肯定會上當。更何況大夫人是那樣好的人,那樣疼愛少爺,就算化作厲鬼現身也只會保護孩兒。
那鬼仍舊一動不動,墊著腳尖,站在門檻兒上頭。忽然噗嗤一下,她的腹部被什么東西洞穿,她緩慢地低下頭看,那是一把黑色的鐵尺。
鐵尺長十寸,寬一寸,厚半寸,生生從后腰進入,從腹部刺出。
滴答,滴答,滴答,鮮紅的血順著鐵尺掉在了地上,掉成一灘。這給元墨和小翠都看傻了,怎么鬼也會流血
在她身后,鐘言緊緊握著這把四棱天蓬尺,四面都刻著日月以及二十八星宿的圖案,可刺入她身體之后,這把法器的刻度開始消失,像是被腐蝕了一樣。
大夫人笑著轉過頭去,直接和后面的人面對面,脖子擰得咔咔響。
而鐘言早就淚流滿面,白皙的臉上全是淚水,眼神全是悲痛,只不過這淚是為了秦翎而流。
這便是師兄所說,自己早就猜到但不想承認的因果。那傻子日日思念的娘親,要殺他。